“都出去!”关毓青挥挥手。
屋子里人太多,对沈郅而言着实不太好。
夏问卿挨着沈郅坐下,“郅儿,你觉得好些吗?”
“让舅舅担心,是郅儿的不是,郅儿没什么,倒是外祖父……”沈郅面上有些担虑之色,“我这般,怕是将外祖父吓得不轻。”
以至于沈郅病了这么多日,夏礼安也在床榻上躺了那么多天,至今没能下得了床,委实吓得不轻。
“你没事自然是最好的,旁的就不必多想了。”夏问卿轻叹,“对了郅儿,你之前一直在说胡话,你……你可还好吗?”
沈郅目色微微一滞,俄而靠在了床柱上,苦笑着问了句,“舅舅,你相信母子连心吗?”
夏问卿点头,“人间自有真情在,你与你娘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若说有什么母子连心之说,倒也是说得过去的。怎么,你一直梦到你娘?”
“我梦到了,娘浑身血淋淋的,似乎不太好!”沈郅垂眸,“娘在挣扎,她似乎有些身不由己,可又没办法挣脱,我想帮她,但她把我推开了。”
夏问卿骇然,只觉得沈郅这孩子,怕是心里头有了死结,“郅儿,你莫要胡思乱想,你母亲好好的,绝对不会有什么事儿,你放心便是!”
“舅舅,我同你说件事吧!”沈郅娓娓道来,眸光暗淡,“小时候,我贪玩,跑到后山去了,可我年纪太小,出去了便怎么都走不回来。当天夜里,好多人都去找我,但谁都没找到我,因为我窝在一个山洞里睡着了……”
夏问卿不知沈郅到底想说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可娘找到了我!”沈郅直起身子,“这个山洞很是隐秘,又格外的阴冷潮湿,我当时都病了,身上发了高烧,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所以睡得很熟。我问娘,她是怎么找到我的?娘说,她是凭着感觉来的。” 夏问卿明白了,“你是说,你和你娘真的会有点感应吗?”
沈郅点头,“尤其是遇到了生命危险,我发高烧的时候,娘定然会有所感觉,虽然我不知道距离会不会成为阻碍,但我觉得娘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你娘想告诉你什么?”夏问卿忙问。
“我娘说,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沈郅目不转睛的盯着夏问卿,一字一句的重复着梦里,母亲的叮咛,“要相信自己的心,因为眼睛,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
夏问卿愣住。
这话,怎么听得心里怪怪的,总觉得阴森森的。
“这话是你娘说的?”夏问卿再三确认。
沈郅郑重其事的点头,“对!是娘交代我的,然后我便听到了一声雷响,娘就把我推出来了。”
夏问卿听得都觉得脊背发凉,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这世间真真有如此诡异之事吗?然则沈郅不会骗人,既然是他说的,那必定是梦到了。
不要相信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眼睛,有时候也是会骗人的。
…………
染血的法阵,不断的旋转盘索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千面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体内血气翻腾,也不知身处何地,这黑漆漆的地方,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目光所至,皆是浓雾弥漫,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实在走不动了,千面只得扶着树坐下来歇息,环顾四周,仍是白茫茫的一片,“韩不宿?”
他扯着嗓子喊了两声,“韩不宿,你给我滚出来,老子迷路了!”
没人理他。
伤口依旧疼,只是没有之前疼得那么厉害,连嗓子都没那么疼了,只是孤独与寂寞,容易把人逼上绝路,在这一片无声的世界里,一个人承担的心理压力,足以将内心击垮。
“韩不宿,你出来好不好?”明明是她拽着他一起跳的,为什么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韩不宿会去哪里?
“韩不宿……”千面无力的喊,“老子迷路了,不会破阵,你快点出来,不然……不然我……我害怕!”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前面有人影晃动。
慌忙起身,千面撒丫子往前跑。
浓密的林子里,有叫骂声和嘶喊声交织着,听着似乎很是熟悉。
千面慢下脚步,定定的瞧着不远处的一幕。
美丽的女子被压在那里,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除了还能嘶喊几声,手脚压根无法动弹。数名男子,一个接一个的上去,又一个接一个的下来。
每个离开的男人,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刀刃划过瓷肌,留下了殷红的血色。
千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这是……这是数十年前的场景,这是当初韩不宿被毁的场景。陆如镜就在一旁的树后站着,静静的瞧着这一切。
待所有男子离开,韩不宿几近晕厥,终是陆如镜将人抱走,带到了一间林中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