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
夏礼安这人素来按规矩行事,整个夏家,也唯有他这闺女是不守规矩的,不是爬墙就是闹事,更有甚者,干脆诈死与薄云岫私,奔了!
所幸父亲至死都不晓得他这闺女还活着,否则更要伤心难过了。
“这件事,我去查!”薄云岫收了她手中的画卷,“说说骨牌的来历吧!”
夏问卿一愣,完了,这都没给绕出去,这薄云岫怎么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哥,骨牌怎么回事?”沈木兮光顾着去想姨娘的事儿,险些忘了正事。
夏问卿干笑两声,难得抖个机灵,竟被薄云岫给躲过了,这人果然是……不好应付,“自然是这位姨娘所赠,当初说是留个纪念,给你把玩的,后来爹放哪儿了,我便不晓得了!如果不是方才从坛子里掉出来,我都不知道,爹竟是藏在了你的坛子里。”
薄云岫若有所思的望着沈木兮,眼睛里漾开些许复杂之色,“你埋坛子的时候,还有谁知道?”
“没人知晓!”沈木兮摇头,“彼时是我鬼迷心窍,想着……”
想着诈死,与他在一起。
“所以这东西只有我自己晓得,至于爹……”沈木兮也是诧异,“许是偷偷瞧见的?昔年这棵枫树还不大,如今业已亭亭如盖。”
“我观察过,那位置不像是近期被人撬开过,应该是你埋了之后,就被人打开了,放了骨牌进去!”薄云岫敛眸,“知女莫若父!”
羽睫骇然扬起,沈木兮登时面色青白,“你说什么?”
薄云岫一声叹,抬步出门。
夏问卿有些愣,“什么意思?”
“爹早就知道我要走,所以这骨牌刻意留给我。”沈木兮鼻尖酸涩,“爹其实料到了,也知道这位置唯有我晓得,来日我若是归来,再开这坛子……”
夏问卿诧异,“那就是说,爹早就知道你是诈死,故意当你死了,不去寻你!”
“爹当时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先太子的威胁,所以我诈死的时候,爹干脆顺水推舟,当我死了!”夏家的人,能活一个算一个。
只有跑出去,才能活下去。
薄云岫在外头等着,夏问卿出来的时候,两个人交换个眼神,夏问卿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一时半会很难接受。”薄云岫微微躬下了腰,“沈木兮,事情过了七年,你现在难过是不是太晚了点?与其纠缠其中不能自拔,倒不如振作起来,先还你爹一个清白,证明他无罪!”
“我爹不会谋逆造反,那本来就是欲加之罪!”她梗着脖子,面色铁青。
“想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沈木兮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依旧弯着腰,不开口,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杵着,如同两尊泥塑木雕一般。
“同你商量个事!”他一本正经的望她,口吻如同商议天下大事一般,规矩至极,略显严肃,“时刻准备着,表示你对我的信任,还有你的诚意!”
沈木兮愣了愣,信任倒是好说,她信便是,只是这诚意嘛……面色微沉,浑然是个厚颜无耻之辈,“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君子理该胸怀天下……和你!”他极是认真的瞧着她。
她不说话,只是拿眼睛剜着他。
“罢了,胸怀唯你!”他想着,说得这么清楚,又这般诚恳,她总能听明白了吧?用薄云崇的话来说,凡是不能太着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理该循序渐进。
沈木兮的性子有多烈,薄云岫是监视过的,但凡她没有正面回答的问题,全都不作数。就好似她问他,是娶还是嫁,其实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若她心里没有彻底解开这个死结,来日闹起来,终究是进退两难。
薄云岫是怕极了,万一这丫头扭头又跑了……天下之大,他得找到猴年马月才能刚找回来?
煎熬备至的七年,他是真特么的受够了!
瞧着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沈木兮的眉心愈发蹙紧,环顾四周,所幸无人,踮起脚尖便在他唇边吧唧了一口,然后快速退开一步,“可以说了?”
“甚好!”薄云岫直起身,“且跟着吧!”
沈木兮便随在他身侧,竖起耳朵听他提及当年夏家的案子。
“你入离王府不久,夏家便出了事,你爹被冠上谋逆之名,在夏家的院子里搜出了诅咒先帝之物。”薄云岫娓娓道来,“是个木人,上面刻着先帝的生辰八字,彼时先帝正病着,所以此物一出,夏家便已经是万劫不复。”
说到这儿,他眉峰微挑,慢慢的弯腰注视着她,“沈木兮,那东西已经被焚毁,但是当初的绘影图形还在,你想看吗?”
沈木兮狠狠的瞪着他,幽幽的往前迈一步,继而在他唇上碰了碰。
得了奖赏的某人站直了身子,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强忍着笑意,又不得不绷着一张脸,假装一本正经,“当时先帝病入膏肓,皇后连同太子薄云列掌握朝政大局,以太子监国为名,肆意的铲除异己。”
“我爹素来行得正做得直,怎么可能谋逆?那些人也信!”她冷着脸。
“信不信是一回事,当时薄云列掌握了东都城的禁卫军,皇宫内外的侍卫军,还有巡城使司的兵权,也就是说,那时候东都城内的所有人,都是俎上鱼肉,任其宰割。”薄云岫负手而行,回忆起当年那场厮杀,至今仍是恨得咬牙切齿。
沈木兮心下微沉,薄云岫口中的“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