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送礼啊。”季东霆说。这可是非常有意思的中国文化。可惜他眼前的女人知道送礼这回事，却不知道送礼精髓，那是要送对人。

季东霆不想回答太多的样子，转过头，目光倨傲、平静地落在会议厅的led屏幕上，过了会，他才缓缓点了下头：“是。”

季东霆吃得很满意，他也不是不劳而获的男人，饭后主动要了洗碗的任务，戴上姜几许的粉色塑胶手套，认认真真洗起了碗。

公关部经理高巧儿与姜几许交好，她偷偷拉着姜几许说：“你去不去啊”

姜几许眨巴两下眼睛，脸上神色仔细看，有点像被大人训斥后的小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错了，还是大人批评错了。

哪里来的顺路？他还好意思说！姜几许提醒季东霆：“是谁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有女友了？我可不敢坐已经有女朋友的大老板的车。”

季东霆不领情，视线略过张副总身边的空座位，神色自然地指了指姜几许那边小桌子：“多谢，不过我坐那边。”

“哈哈。”魏北海笑起来，“我们这里都是男人味，那边都是女人香。季先生比咱们都聪明啊。”

季东霆：“洗过。”

姜几许笑了下：“而且这钱去了是回不来的，同事之前结婚送礼，以后我结婚还可以邀请他们，但老总那边，以后结婚……”姜几许说到这，很自然停了下来，这些都是很远以后的问题，跟季东霆无关的问题。

魏北海每天都在用很多护肤品，他曾包养过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他很喜欢她。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身体娇嫩而可爱，他看了很兴奋，但是无能为力。有一次他在女孩身上滚落下来时，他看到了女孩隐藏在眼底的失望。女孩长得像他高中的初恋女友的模样，但他还是抛弃了她，最后跟何云结了婚。

……

姜几许很少见季东霆冷下脸来，顿时有点尴尬，她收了收脸上的表情：“好的，对不起。”

会议厅再次陷入了静默,比之前那种死气沉沉不敢出声的死寂,现在这种更像是会议桌上的人全部陷入了一种惊叹里面走不出来。

话糙理不糙，姜几许扯扯嘴角：“要不找个理由拒绝？”

“送的不少啊。”季东霆在姜几许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脸，“我家许许大出血了啊……”

“小气吧啦的人。”季东霆立在车门旁说，“我是北海南越的股东，你是北海盛庭的员工，我顺路带你一程不可以吗？”

季东霆点点头：“两百的确不合适，像是给小费。”

“季东霆，你之前洗过碗吗？”姜几许感兴趣地问。

姜几许是真的不喜欢烧烤，从小就不喜欢，可能小时候她父亲不让她吃，然后她就真的不吃了，直至现在对烧烤都热爱不起来。

姜几许暂时相信季东霆是无心之过，不过她真不能坐他的车。她早跟高巧儿商量好，乘坐巧儿的mini去何云的豪宅。

“没关系，不关你的事。”季东霆俯□亲了亲姜几许的嘴巴，“你现在可以到客厅看会电视，我很快就好了。”

姜几许和高巧儿来到的时候，大家基本到齐了，几位北海经理正由何云招待着。何云带着大伙参观别墅的绿化，别墅外面有假山假湖，有林荫小道，还有一个大大的室外游泳池。不远处，一位别墅工作人员正在换水，估计是遇上什么问题，招呼何云过去一趟：“魏太太，可以过来下吗？”

“什么时候？”姜几许更好奇了。

姜几许刚开始是有点排斥季东霆住在她这里，主要这地方太小太窄，不过她看季东霆住得有滋有味，俨然已经当成了自己的家，除了他跟楼下邻居相处得不是很好。

刚刚季东霆的话随意而自在，他明明只是分享昨晚的舒适体验,但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何况他的话里还透露出好几个细节。

她立在公寓大门与季东霆告别。

高巧儿比她早工作五年，目前在s市过着有车无房无男友的生活，日子还算滋润。姜几许去找她的时候，高巧儿已经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立在自己的车旁给姜几许一个拥抱：“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这种天生丽质的，怎么穿都没关系。”

高巧儿拿过姜几许的红包，继续说：“这是几许的，我们包的一样，你现在是有钱人了，不能嫌弃哈。”

“但是何云喜欢烧烤啊，省本钱呢。”高巧儿叹叹气，发动引擎，出发开往何云的“豪宅”。

挂上手机，姜几许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抬头看见季东霆已经从小阳台进来，男人脚上穿着她新买给他的拖鞋，身上因为脱掉了西装，整个人显得休闲而优雅。

“去也烦，不去也烦。”高巧儿是个直肠子，人也长得也美艳无比，“我觉得那么馊的主意一定是何云想出来的。一来可以向我们这种水深火热的贫民炫耀豪宅；二来还可以捞个礼钱。周六如果咱们上她家做客，能不包个红包吗？”

会议桌上，季东霆抿了下唇，接着说：“anyway，我的想法是能不能给‘奢华’一个新的定义：‘小奢于物，大奢于心’，酒店不仅要让客人在感官认知上有全新的体验，在精神层次上给予更高层次的享受，比如我刚刚我提到的milin酒店。”

季东霆礼貌性颔首，并不说话，显然不想与何云讨论这个问题。何云面上有点尴尬，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魏北海，感觉魏北海面前的茶快凉了，连忙让会议人员重新泡一杯过来。

姜几许失笑起来，转了下头，便看到身在二楼的的季东霆。他正与魏北海坐在二楼的阳台喝着咖啡。男人手持咖啡，唇角兀自带着笑，这笑容清清浅浅的，兑着阳光很是灿烂。

另一边，魏北海带着季东霆他们下来了。

季东霆对面的魏北海一身笔挺西装，头发修剪很短，他是s市出名的儒商，五十多岁的男人，保养得很好。

“刚刚老张打电话给我，说何云安排的节目是烧烤，哎哎哎，两千块吃了一顿烧烤还是头一回，城隍庙那边的韩国自助烧烤才128呢。”

“你们决定是2000吗？”姜几许问。

沙发上的茶几已经是他办公的地方，dean如果送来文件就直接放这里。姜几许有一张榻榻米坐垫，直接放在茶几下方给季东霆使用。有时候他盘坐工作的模样，姜几许乍眼一看，还真有一种儒雅的学识分子味道。

高巧儿是北海盛庭一枝花，酒店向来不缺美女，比如前厅工作的女员工们都不比空姐差劲多少。高巧儿在盛庭名气出众，还是因为她的火辣性子。

“那么多谢了。”何云把两个红包递给身边的保姆，然后拍了拍姜几许的肩膀，“等会烧烤多吃点，烧烤结束还有好玩的节目，晚上我都让保姆准备好房间了，就住我这里，房间多，我都能安排下。”

现场除了陆续，其他男人都笑了起来。

“不行啊，何云的面子咱们可以不给，但老总呢？”高巧儿撩了下卷发，拍了下姜几许的肩膀，“明天咱们商量下礼钱的事，谁也不做出头鸟，大家包一样如何？”

他女朋友在s市。

姜几许笑了起来：“说实在的……我讨厌烧烤。”

何云拉着高巧儿的手，笑呵呵。

姜几许走到最右边的烧烤架坐下来，高巧儿跟她坐下来，然后其他几位女经理也坐了过来，一张桌几乎都是女人了。

很多时候不止是女人怕老，成功男人更害怕衰老。他有过奋斗的艰辛，他也曾有过强壮和年轻的身体，岁月在流逝，他的财富在堆积，但他皮肤上的皱纹都在堆积起来。

所以三十岁的何云，嫁给五十多岁的魏北海，没有一个人说何云吃亏了。

好矜贵，好倨傲，好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但就是这样子的男人，反而更加吸引女性。至少在场除姜几许以外的女性，都在思考这样的问题：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在季东霆头顶作威作福？又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拐季东霆去童话主题的酒店？

“不是我定的，老张他们决定的。”高巧儿声线高，女人略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还带着一丝不爽的脾气。

这样一想，魏北海又有点遗憾起自己的年龄。数十年，他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北海王朝，但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他没有激|情和活力。尤其是这些年，他越来越害怕衰老，甚至他不敢面对自己开始松弛的肌肤。

姜几许笑：“谢谢招待。”

高巧儿也笑：“……你们家的游泳池真的好大，我真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