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沅被人盯着说不着，翻过身，“看我干嘛，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

霍廷川没说话，只是隔着黑暗看着她。

黑暗中他看不清楚何沅的神色，可何沅却能将他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

男人蹲在她床边，眸色的温柔几乎融化在夜色中。

“霍廷川？”

她含糊叫了一声，霍廷川这次没有继续保持不动，而是微微前倾，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颈中。

两个人肌肤相贴，何沅这才闻到空气中浮动的酒味。

“你喝酒了？”她声音含糊问了声，伸手摸了摸霍廷川的额头。

霍廷川乖巧贴着她掌心，额头在她的掌心里轻轻蹭了蹭，在何沅抽回手时顺势抓住她的手，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

何沅困得睁不开眼，推了推他没推动，也没计较他突然扑上来的举动。

含糊着嗓音抱怨，“你酒量这么差，还喝酒……又是被人扶回来的？”

霍廷川抱着她摇头，“不是……我现在的酒量跟以前相比，好多了。……就是蒋家的酒……有点上头……”

何沅身体一僵，在黑暗中睁开眼，眼中的朦胧睡意飞速消失。

她看了眼霍廷川，但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她只能看到霍廷川被发胶打理好的头发。

除了刚开始相见的那天，霍廷川提了两句两个人二十年没见的事，之后的每一天他一直都在规避这个话题，努力表现得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可时间过了就是过了，二十年的时间长河横贯在两人中间，这是怎么都无法抹去的事实。

“谁家红酒上头啊，你是醉了。”

她轻轻推了推霍廷川的肩膀，没推动，反而被人搂住了腰。

黑暗中男人用脸蹭了蹭她的脖颈，灼热的体温透过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渗透过来，让这个普通的秋冬夜变得有些不寻常起来。

他呼吸带着红酒的香气，声音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不清醒。

“阿沅……”

“你刚刚又在想什么……”

他用额头抵着何沅的额头，白玉一样的脸上染上两丝粉红，盯着她的眼神却是亮晶晶的，只是细看之下仍然能看到眼底的混沌。

他确实是醉了。

何沅感受着喷到她脸上的呼吸，伸手抚上他的脸。

这么近距离的看，二十年间他除了眼神和气质变得凌厉了些，脸几乎没有变。

想起云尊之前跟她说，他爸为了让自己老得慢一点天天敷面膜，还打算去做美容项目，她忍不住笑了笑，“我没想什么。”

“不是，你说谎……”

男人和她额头抵着额头，撒娇一样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低沉的声音中掺杂了几分委屈。

“你一定又是在想以后的事，想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想我们的身份和未来差距有多大……”

“可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我们过好现在不行吗？”

“你总是想你之后会离开，所以连跟我在一起都不愿意……可在我看来，不是这样的……”

他和何沅一样都是含蓄的人，清醒时根本不会把话说的直白。

可大概是真醉了，也可能是想趁着酒劲儿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这会儿抱着她的腰，显得格外粘人。

“我都等了你二十年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

他抓住何沅抚在他脸上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她掌心，双眼迷离，声音委屈。

“你好好摸摸我的脸，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糙，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我就知道你喜欢长得好看的，最中意的一直都是我这张脸，所以我一直有好好保养，我敷的面膜比霍云尊那小子都多……”

“运动我也没落下，你摸摸……”

他抓着何沅的手放在自己紧实的小腹上，上下滑了滑，“你摸摸，我跟以前一点儿都没变……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你喜欢的样子……”

他声音越来越低，本就迷离的双眼也开始变得朦胧恍惚。

“我原本以为等不到你了，没想到命运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你根本不知道我见到你的时候有多高兴，我感觉我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所以，能不能看在你不在的这些年，我都在好好等你的份上，不要总想着离开我了……”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趴在何沅胸口沉沉睡过去。

卧室里静悄悄，黑暗中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何沅躺在床上，手抚摸着霍廷川的脸，再也没有了半点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