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很多天，家人好像都从悲伤中抽身了，回归到正常运转的世界。

但当回家脱口而出一声“外婆”时无人回应，当看到外公会对着客厅里的全家福发呆时，当舅舅喝到酩酊大醉闹着要找妈妈时，当表哥说起奶奶总眼眶发红时……

才意识到亲人的离世是一生的潮湿。

如今站在这里，林清然还是会妄想如果那晚她没有闹着去买玩具就好了，妄想她没有去参加夏令营就好了。

可岁月更迭，十年时光流转，这中间的很多事情都真实发生了，怎么也回不到当初的。

沉默良久，林清然随手撩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说：“外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孟砚知，你认识的。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生活感觉还挺好的。”

“好好介绍。”

“……啊？”

“外婆好，我是清然的老公。”孟砚知俯身，把花束放到墓碑下面，“之前来看过您，感谢祝福，当时说的话一直都算数。”

“说了什么？”

“秘密。”

林清然侧脸看过去，哼了哼：“孟总，你的秘密有点多了。”

她不是多迟钝的人，知道孟砚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瞒着。

旁边的这男人看上去总是像一片海那样平静，但不知隐藏有多少暗礁和暗潮。

孟砚知耸了耸肩膀，自我调侃：“没办法，毕竟比你多活好多年。”

林清然没怎么在意，扭过头继续跟外婆说话：“他现在是当总裁的，很厉害，把盛京集团经营管理的很好。你之前见过，应该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吧，我承认还是外公的眼光比较好……”

孟砚知在旁边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林清然抬起胳膊肘戳了他一下，“我是认真的。”

“你的眼光确实差劲。”孟砚知笑道，“我之前跟外婆抱怨过了。”

跟之前一样，林清然跟外婆讲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最后，孟砚知先下山去，给她俩留出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站在半山腰，远远看着等。

林清然盘腿坐在地上，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外婆，你尽管放心，我现在对自己很好的。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不会像过去那样作茧自缚。”

她抬头看一眼湛蓝的天空，随手抓一把尘土任其从指缝中溜走。

林清然无奈叹息：“只是，还觉得遗憾，大概这就是人生常态吧。”

生命会走到尽头，回忆也会一点点被摧毁和遗忘。

一切的改变和失去都不可逆。

还是要享受当下，对自己好一点。

一直待到午后，两人才慢悠悠下山去。

林清然打量着四周说：“记得之前这一片是荒山，当时特别不理解外婆为什么要在这里落叶归根，离京城很远，交通也不方便。”

曾经满是野草的荒山，现如今被打理的绿意盎然，看上去生机勃勃的。

孟砚知举着相机拍照，平静说：“大概外婆笃定就算远隔山海，也会有人长途跋涉回来看。而且，她也想要有爸妈的陪伴。”

听着，林清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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