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她自己都闻到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讽刺的是——做为这群男人中间唯一的一个女人，她也许并不是唯一变臭的那个，却肯定是最臭的那一个。

“哦……”赵民失望而去。

“走啦，走啦……”想着泡在清粼粼的河水里的滋味，朱盛急猴猴拖着他往外走：“再不走，又该轮到半夜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

然而，就算躲在营中也无法幸免——赤身露体在帐外冲澡的男人比比皆是。

尤其是晚饭过后，大家嬉笑打闹，去河边洗沐时，场面更是惊世骇俗。

然而，最教她头疼的还是沐浴清洁的问题。

除了把自己关在帐中，做只缩头乌龟，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可人算不如天算，面对女人每个月必经的苦难，她没法再逃避下去了。

“对了，乔医官。”赵民走到帐边，停下来问：“你今天还是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营帐外，众人的斗嘴打闹渐行渐远，如玉才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按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几不可察地低叹了一声，倚着柜台失神地坐在了地上。

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替她守卫，只能躲躲闪闪地避着每一双疑惑的眼睛，偷偷摸摸地抓住每一个空档，慌慌张张地胡乱擦一擦了事。

“行了，银子还塞不住你的嘴？”赵民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安静。

房子有门可以上拴，但营帐却只有布帘。军医处的特珠性质又意味着它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掀开，从外面闯进来。

“乔医官，我就不明白了。”朱盛接过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扯过褂子抹干了嘴：“你说咱们在城里呆得好好的，这将军也没让咱们搬，干嘛非得跑到这里来受罪？”

天上连一朵云都没有，任烈日肆无忌惮地把热力直射而下，帐顶，草地，山川，河流……到处都是一片耀眼的白，亮得刺目，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又怎么了？”赵民瞥他一眼，顺手递了杯水过去。

每天都拖到最晚一个，等大伙都睡着了之后，才偷偷地溜进去，找个角落蜷着身子睡上一觉。除了要忍受此起彼伏犹如巨雷的酣声和各种奇怪的狐臭汗臭脚臭味，整晚还必需颤颤兢兢，就怕突然从哪里伸出一只手臂或是一条大腿把她压住。

“臭小子，别这么没良心好不？乔医官……”

如玉直起腰，瞄了一眼帐外：“好，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我来弄就好，你们都休息吧。”

天气一天天的炎热，大家的衣服也越穿越单薄，军营里又全是男子，碍于军纪，平时虽没有人敢光着身子到处晃，但格斗训练时，却随处可见赤着上身，只着亵|裤，挥汗如雨的男人。

搬到驻地，虽避免了被人认出的危险，却避不开与这几个男人的朝夕相处。白天还好，最难熬的是晚上。

她对自己说：忍吧，咬一咬牙，闭着眼睛撑过去就没事了。

现在，她只有寄希望于，今晚军医处的那几个大男人睡得死一点，月亮不要太圆，云层可以再厚一点，当然，值夜的哨兵也不需要太负责……

“嗯，”如玉头也不回：“我在这里随便洗洗就好。”

如玉没有接话，垂首默默地忙碌着。

朱盛气哼哼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反正，今天谁来也别想让我再干活！”

除了冒险，她似乎别无选择。

野外住宿，没了城中的优越条件，她只能与他们五个人挤在一个大帐里。

“快快快……”孔强在外面一个劲地催促。

“累了吧？”如玉头也不抬，蹲在地上整理药柜：“歇会吧。”

“真是，明知道他不会去，叫他干嘛，拍马屁啊？再拍也是白搭，总不能升你当医官！”朱盛在小声地抱怨。

“不用，”如玉摇头拒绝，顺手把脚边的一袋药材拉过来：“整理的事情急不来，人多反而弄乱了。”

朱盛扛着一包药材大踏步进了营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随手甩出去，掀起褂角用力扇着风，骂骂咧咧地嚷：“狗娘养的，老子受不了了！”

“咳，”赵民看了看散落在地上，打开了包还来不及整理的药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乔医官，要不，我留下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