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笨熊又羞又怕,羞的是差点被人掐死,怕的是又遇到了这小子,而这小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一句话就能把那俩高手吓得狼狈逃窜,连澡也不洗了,这小子有多厉害你自己想去吧。俩高手什么来路不清楚,但是显然是个极厉害的茬子,一言不合就动手,还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自己竟然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你说多恐怖吧。
犹豫了一下,大笨熊往小安跟前凑了凑,讪讪笑着说道:“对不住哈,米二柱给你赔礼了。”
说着,笨熊不伦不类地一抱拳,其实他本来是想鞠躬的,可一看自己光着,实在不雅观,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小安哭笑不得,大家都光着身子,尤其是一个大笨熊一样的光着身子的汉子跟你赔礼道歉,想一想都好笑,于是,他笑着摆摆手道:“洗你的吧。”
笨熊讪讪地坐下了,不过打心眼里却是感激这小子的,虽然人家似乎不待见自己,若是没这小子一句话,自己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就人家那身手,弄死自己跟弄死小鸡差不多少,虽然萍水相逢,没有深仇大恨,但是一言不合拔刀就砍的多了,对于一些人,杀人根本不需要借口,就看他高兴不高兴,有的人就那么立楞,你多看他一眼他就不爽。
袁林的心突突的跳得厉害,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胸口咚咚咚,像擂鼓,似乎要跳出胸膛。袁林是怕,因为小安一句话就能让那两个煞星不顾脸面的逃之夭夭,那么他一句话也能让自己死。若不是亲眼看见那俩煞星被这小子一句话吓跑,他自己根本不会相信这小子有这么恐怖,要知道笨熊在人家手下可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令人恐怖的实力,自己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招惹的人家,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所幸的是这小子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否则,怎么死的还真的不知道,你没见大笨熊都服软了。
“那个,小兄弟,对不住啦。”
袁林讪讪道,说出这话自我感觉也是很尴尬,先前可不是这样对待人家的,能让两个煞星吓得屁滚尿流,那实力在那摆着,人家之所以没跟自己一般见识,只能说明人家大度,没把自己和大笨熊放在眼里,否则还能有个好。
“洗你的澡吧。”
小安回了这么一句,然后自顾自洗了起来,他可没闲工夫搭理这家伙,一个雪团已经给他教训了,这家伙还不识数,现在识数了,也就没必要搭理他了,只希望他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好,好,不耽误你洗了。”
袁林点点头,往旁边趔了趔,这话,他巴不得,他可不想靠近这小子,至此,他彻底明白了自己有多蠢,这小子,最好能躲多远躲多远,惹不起。
袁林还没靠近大笨熊,大笨熊就瞪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颇浓,袁林嘻嘻笑着,丝毫不顾忌大笨熊的警告眼神,再怎么着,他一声师父是真喊的,再加上他爹的威势,大笨熊只好苦着脸,指着小安的方向,示意袁林老实点,别惹了那位不高兴。
袁林当然懂什么意思,在台儿庄混了这么久,这点眼色再没有那可是白混了,以前知道张家惹不起,现在也知道了张家的客人也惹不起,刚才那俩人什么来路不清楚,那身手可是明明白白的,眼看着一招就制服了大笨熊,差点都把大笨熊给搦死,大笨熊什么人啊,好歹也是台儿庄附近赫赫有名的拳师,谁料竟然在人家手底下走不过一招,而这小子竟然一句话能把人吓跑,两相一比较,自己琢磨去吧,大笨熊不提醒他也不敢造次了。
“师父,刚才那俩家伙什么来路?太猖狂了,要不要找人教训教训他一顿?”
大笨熊又瞪了袁林一眼,这小子咋回事啊,怎么记吃不记打,那俩人岂是你能随便招惹的主,你找人,找谁?再说了,那俩人和这小子什么关系,你弄清楚了吗,别看那俩人见了这小子吓得跑,那肯定是认识他,认识这小子,别管是敌是友都不能惹,这大过年的,别惹事。
“你小子皮痒痒了是吧,洗个熊澡还不消停,我看你是头上的疙瘩小了,就应该给你弄大点。”
袁林没想到大笨熊会来这么一通,他嘟囔道:“我还不是向你的。”
大笨熊摆手阻止道:“行啦,行啦,我的小少爷,你要是不给我找事我就烧高香了,你向着我,我领情了。”
这话就没法接了,袁林一赌气,整个把自己没在水里了,这样的师父,早知不认了。
不认了认谁,都知道台儿庄功夫最好的属谢家镖局的谢老爷子身手最好,曾经在去东昌府的路上力毙十三名劫匪,一杆花枪使得比花都好看,问题是人家不收徒,除了自家侄男阁女,一概不外传,磕破头都没用。除了谢老爷子,那就数张家了,张家的管家和护院,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碾压大笨熊这样的寻常的武师的存在,问题是张家那是什么门户,人家也不需要收徒弟混口饭吃,退而求其次,只能选大笨熊这样的人认师父。
大笨熊嘿嘿笑了,这个袁林,还是小孩子心性,说两句重了就挂在脸上,一点都不知道藏着掖着,倒是不远处这个小子,道行深得他这个老江湖都看不出,就凭方才一句话就吓退那俩,你说这小子凭的是显赫的身份,大笨熊觉得不是,更大可能是这俩货在这小子的手下败过,或者是吃过大亏,不然也不会吓成这样,那这样说来,袁林这小子额头上的包,肯定就是这小子所为了,可怜这袁林还木麻不觉,找着要教训人家,可笑之极啊。
那边袁林师徒俩咋嘀咕,小安才不管呢,洗好后等浑身干透的他才去柜台结账,可是掌柜的却告诉他已经有人替他结完了。小安有些纳闷,这台儿庄自己是第一次来,没有熟人啊,谁会替自己结账,饶是他聪明绝顶也没想出来替他结账的是谁。
难道是张家?据说这张老爷子的产业遍布台儿庄城,问题是张家也没几个人认识自己啊,小安觉得那种可能性不大,只能是熟人,只不过自己没看到而已。
不管了,结了就结了,反正也没几个钱。
小安浑身神清气爽地走出澡堂子,迎面却看到街对面的店铺门口有人招手,小安定睛看去,正是朱浩。
“老表,我看到像你,果真是你。”
朱浩亲热的跟昨日判若两人,他搂住小安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真的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亲老表。
“我还想,这台儿庄谁给我垫钱,原来是你,谢了。”
朱浩笑着说道:“我出来的时候看到背影像你,一眨眼你进去了,我想,老表来洗澡,我得表示表示,谁让咱是老表呢,我请老表洗澡,这没说的吧!”
小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朱浩,这小子在这里等着自己,肯定有事,不然不会这么巧。什么事呢,朱浩不说,他也不问,到最后他肯定绷不住,自己不急,急得只能是朱浩。
果真,朱浩憋不住了,他四下里看了看,像是干什么坏事似得,他凑到小安耳旁说道:“老表,我给你找条来钱的路你干不干?”
小安一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搞不明白有来钱的路朱浩喊他干嘛,再说跟朱浩也不熟啊,还没到有挣钱的路喊他的地步,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小子要自己帮他,自认识他以来,这小子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迫不得已在自己手下没占到便宜,这又想着从别处捞呢,肯定是。这样一想,小安抬头看看西天,冬天太阳下得快,估摸着个把时辰就黑了,不过这段时间屁事没有,要真的有来钱的路,他不介意搞一笔。
“你不会坑我吧?”
朱浩立马举手发誓,样子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
“老表,大年节的,我发誓,我要是坑你”
小安打断朱浩的话,让他带路,在这小小的台儿庄,他还真的没想到这大过年的有什么来钱的路,除了赌,他实在想不出别的来钱的路,而赌对他来说,就是玩,就是强项,强的不能再强的强项。
朱浩不止一个人,还有三个同伙,一个小安认识,另外两个不认识,肯定是朱浩交代过,三个人对小安毕恭毕敬的,跟在后边倒更像小安的跟班。
果真没出小安所料,跟着朱浩起拐八拐,他们竟然在一处宅子前站住了,朱浩冲小安眨眨眼,意思别急,就见他上前拍了拍门,没一会门开了,门里闪出一个女人的脸来,这脸雪白雪白,两瓣红唇像吃了死孩子一般血红。
小安退了几步,抬头看了看门匾,期冀从中看出什么来,门匾上三个字:雅荷居。名字倒是古色古香的,但给小安的感觉就不像好地方,良家妇女不是这样打扮。
朱浩拉了小安一把,笑着说道:“老表放心,我能坑你么。”
朱浩没明说,小安却懂得,这肯定不是窑子。
“这原来是孙家的宅子,他家败了,被米仓大买了,他也不常住,这宅子就让他的小媳妇给她娘家兄弟看管着,吃的喝得玩的都有,哥哥我带你来是这里有划局的,也不知哪里来的高手,可把咱台儿庄的坐地虎给赢惨了,不瞒你说,我在这输了三百多,本来我没想着赢回来,这不遇见你了么,我觉得你本领大,这不是给你送钱么,嘿嘿,就这意思吧。”
小安一拍朱浩的肩膀道:“好,你这老表我认了,有你这话,赢钱分你一半。”
朱浩笑得合不上嘴,然后不无炫耀地对三个小兄弟道:“我这老表,神童,说出来吓晕你们,你们就给我擎好吧,老表分我钱我也得分你们,见面分一半,咋样 ?”
上了一处宅子的二楼,朱浩推开花格的木门,一股浓烟扑面而来,烟气竟然带着缕缕的香,根本不像寻常的香烟味道。朱浩挥了挥手,给小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在东边的一股叼着香烟的家伙一边看着手中的牌一边说道:“猪羔子,你还敢来,我咋听说你爹把你吊梁头上揍的,有没有这回事?”
四周的人一阵哄笑,哄笑声中,朱浩面不改色地笑着说道:“哪个狗日的散我的消,造我的谣,也不是我吹,听说我赌博输钱,我爹还说输少了,这不,又给我拿了钱让我过来玩,我一个人玩没意思,叫我老表一起来玩了,郝仁,我看你就不是好人,你应该叫坏人。”
叫郝仁的那个人笑得嘎嘎地,就见他“啪”一声把牌九拍在桌上,嘴里大喊道:“拿钱,拿钱。”
然后又对朱浩说道:“我不叫你小子牙硬,等会让你输得裤衩不剩。”
朱浩走到郝仁的身边,看了看桌上的牌,又看了看其余三个牌搭子,然后对郝仁的上家,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说道:“小福金,你不是说再赌剁你的手么,咋说话不算话?”
叫福金的那个家伙白了朱浩一眼,然后又上下打量了小安一番,不屑地说道:“猪羔子,你这小子不地道,咋谁都坑,你老表这才多大啊,你都教他学坏,你不怕你老表回家挨揍?”
“老表,给他十块大洋,让他让窝,一看就小揪心赌。”
这个叫福金的确实是揪心赌,无论牌好牌孬,他是不押多,要不是牌搭子突然闹肚子,才不会让他凑局。
本来就不想凑这个局,太大,他承受不起,小安这么一说,正中下怀,他立马把位子让给了小安。
朱浩兴奋地直搓手,看着庄家面前的一堆大洋眼睛里放射出贪婪的光,恨不得搂到怀里的那种。他没跟别人说,年前年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在这雅荷居输了三百多大洋,这都是他的老本,疼得心揪揪的,好些天就没想别的,就一门心思怎么捞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