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还能当传家宝一样的传下去?”
“它可是个伟大的母亲,既不想害死自己的宝宝,也不会想害你,它能分辨出谁对它的宝宝是真正的好,当它需要选择的时候,便会向那个善意者靠拢……”
蛮疆女子摸了摸还未显怀的肚皮道:“我只要天天说你的好话,孩子也会喜欢你,母蛊就会选择她们继续活下去。”
“你又在自己嘀咕什么?”
“没什么,让你早去早回!”
“那我走了,等我报了仇,再回来找你这个婆娘!”
……
咚咚、咚咚……
农巴豁然睁眼,帐篷里空空荡荡,连遮盖的破被褥都不见了,日头照得他心发慌,这是他有史以来感觉最糟糕的一个早上,因为周围没有杨黛草的身影,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农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皱了皱鼻子,一股食物的香味,他顿时感觉不对,他们早在七八天前就到了桑溪郡外,只是因为郡城封锁,不让人随便进入,所以才被挡在外面风餐露宿。
这周围的人许多都是从河州跑来的难民,到了这里已经是极限,桑溪郡外几乎每天都在死人,根本不可能还有食物,如果有,那也只可能是……
农巴瞳孔剧震,他连忙爬了起来,就算是被“巫毒诅咒”发作了许久,他的修为底子还在,尽管身体亏空极大,仍旧不是一些普通难民可比的。
农巴三步做两步抢到那正在燃烧的铁锅旁,这里已经围了许多难民,他们都算是这一群人中还算有些力气的,大多数已经饿得动弹不得,只有等死的份。
“别抢,别抢!这是我的位置。”
眼见农巴来势汹汹,这些难民抱着破碗一步不让,这让农巴双眼通红,一股杀气涌动,毫不客气的一拳轰开围着的人墙。
“天人后境”的农巴,就算只是使用普通真气,也足够在这里称王称霸,他三拳两脚就将众多难民打散,直揪着还在煮着铁锅的一名壮汉问道:“你在做什么?”
“是你?你还没死?”
那壮汉见到是农巴,脸上凶相尽敛,仿佛吓了一跳。
“就算你们都死了,老子也死不了!我在问你,你煮得什么东西!”
农巴单手擒住他,就要将他的脑袋塞进滚烫的铁锅之中。
“大爷饶命啊!我不知道你还活着,那小女子将自己卖给了郡城中的老爷,换得一袋小米,我见她把小米放在你手边,自是跟郡城中的老爷走了,你却迟迟未曾动手吃食,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这才放胆动你的东西。”
“……小米?”
农巴将这壮汉扔到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大勺,在锅中一挎,果然是粒粒分明的黄色小米,只是放水放得太多,这些小米沉到锅底,在远处看起来,白色的蒸汽腾腾,如同烟雾缭绕,锅中的水炮汩汩,根本看不清楚煮得什么东西。
农巴的喉结滚动,他都已经快不记得粮食是什么味道,甚至无分辨粮食和肉煮出来的气味差别,下意识的一仰头便将这勺小米粥吃下,丝毫不顾滚烫的热粥会烫坏他的喉咙。
一连喝了十几勺,这才将大勺扔回锅里,转头又问那壮汉:“跟我一起的那个小女子被谁买去了?”
“不知道,大爷,我真的不知道!”
农巴眼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就要迈步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瞪眼问道:“我枕下的两件兵器呢?被你们谁摸去了?”
母蛊得到安抚之后,他倍受折磨的精神和肉体顿时全部放松下来,一时间陷入了内息循环之中,看起来就跟死亡一般,实际上是生命力正在迅速恢复,这也是“天人境”武者的一种自我保护本能。
“那个……被我拿去换了这口铁锅。”
那壮汉都快哭出来了,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真话。
“找死!”
农巴一把抓住他的头颅,就要重重掷在地上,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杨黛草”的模样,若是杨黛草在身边,肯定劝他不要多伤性命。
“算你好命,给我滚吧!”
农巴放开那壮汉,一脚踢了他一个滚地葫芦。
几口热粥下肚,他也算恢复了一些气力,勉强能有个两成功力,可是看着守卫森严的郡城城门,他又皱了皱眉头,仅凭他现在的实力不可能强闯城门,目光不由放在城门口那“招募河工”的告示上。
农巴和杨黛草刚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份告示,只不过这份告示与庐陵郡的不同,这上面是一份“卖身契”,将自己卖身为奴,并在为奴期间,为朝廷负责一系列的工作,“修筑运河”只是身为“奴隶”必须做的其中一项工作而已。
不得不说大乾男子还是很有骨气的,宁死不屈,许多人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卖身为奴,因为一旦入了奴籍,就意味着子子孙孙皆为奴隶,这是大乾男子骨子里的教育令他们无法接受的。
“如果我的生存只是为了让我的孩子成为你们手中的财产和玩物,那么我宁愿饿死,我的姓氏可以自我这一代而止,却绝不能让这个姓氏因为我的软弱而受尽屈辱。”
这就是大乾男子普遍的想法,所以尽管这张“卖身契”,已经在城外告示牌上张贴很久了,却极少有人去揭榜。
农巴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嗤之以鼻,自认为这辈子就算是死,他都不可能再成为别人的奴隶,可是一想到“杨黛草”卖了自己,就是为了给他换一口吃食续命,那这份“屈辱”也将成为一种无法割舍的“义气”。
“若是不能将你救出来,农巴大爷的名字,以后就在江湖上除名了!”
农巴毫不犹豫的伸手,将告示牌上的“卖身契”揭了下来。
“你叫什么?”
他一揭榜,立即就有差役跟了过来,领着农巴到一旁阴凉的茶棚中办理“卖身”手续。
“农巴!”
农巴注意到“契约”上买下他的是“贞丰粮行”,而购买的他价格仅仅只有六个馒头,他随手将手印按在落款处,急不可待的用带着红印的手去拿馒头,狠狠的将这六个馒头全部吃下,白面馒头上沾染了许多红色手印,如同人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