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拱手说道:“是!皇上!上次调玄武三千龙骧军支援东南沿海,加上戚、胡二人最近操演的五千新军,兵力接近一万。虽然与倭寇剩余八万人比起来仍显单薄,但皇上一直力主兵贵精而不贵于多,此次宁波大捷也验证此项方略之精妙。我方以损失一千人代价,全歼敌人二万人。故臣认为,兵不用再派。而军用之钱粮调度,必须做到充足顺畅,为前方将士杀敌奋勇给予坚实保障。”
“圣上圣明!多谢圣上!”谭纶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除非这些人,本来就是冯保自导自演!他见自己羽翼渐丰,难于控制,所以想尽办法让自己与太后反目,甚至让太后废了自己,立朱翊镠为帝,便于他更好掌控。正是如此,他才能够肆无忌惮地操纵一切,尽享一切。
此时冯保正低着头,没有看见。
冯保也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皇上今个儿是怎么了。如此调度分派,事先竟然没有征询张居正、谭纶和自己的意见,直接就拿到朝上来说了,还真是少见!
朝廷群臣显然也没想到皇帝会有此提议,当下都是一愣,连张居正都傻了眼!
“嗯!”皇帝眨了眨眼睛,“一个月,已经不短了。也就是说,神机营现在已经能够熟练操作这些轻重火器了是吧?”
冯保一下愣住了,不知道皇帝这是何意?竟然破天荒地在朝堂之上夸起了内臣,这在本朝可是新鲜事儿!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这不就是挑动明英宗“土木堡之变”的大太监王振所作之事么?还有后世之魏忠贤,号称九千岁,罪大恶极,使世人“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
人之心,一旦生了嫌隙,就会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哦?是这样!”皇帝若有所思。
如此寒冷冬季,皇帝的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好!”皇帝竟然一下笑了,“传朕旨意,将神机营拨一半兵马押送这批轻重火器一同前往东南前线!”
冯保点头称是:“皇上圣明!确是如此!一般来说,只需半月,神机营就能够操演熟练!”
皇帝冲着群臣哈哈一乐:“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无非是说内臣不能干政之类。不过你们也知道,冯保作为司礼监,同样是先皇遗诏中的顾命大臣。而且冯保这么多年来,奉朕如同奉先帝,十数年如一日,连朕都称其为大伴儿!其位居高位,掌宫中诸项事宜及防卫要务,但其始终谦虚谨慎,既不象十常侍那样祸乱汉家宫廷,更不象王振那样挑动明英宗御驾亲征以至‘土木堡之变’。姑且不论其博学多才,文武双全,就这份赤胆忠心,即可昭日月!”
冯保一愣,继而答道:“回皇上的话!已经一月有余!”
冯保急忙低头,口中称道:“皇上!臣万万不敢!臣只是觉得做了些应该做的事情,无功不受禄,不敢贪图皇上如此表彰!”
兵部尚书谭纶上前跪倒:“皇上圣明!对当前军务之明晰判断,比我等于兵部供职者都强!”
冯保非常细心,微微抬头时看到皇帝额头已然出汗,于是朝他身后的菲儿和阿紫使了一个眼色。
他的心头油生一个特别可怕的想法,猛然想起了上次东宫遇刺事件,如此不偏不倚,正好发生在自己外出私会明清和明澈两姐妹的当口儿,惹得母后生了老大的气,差点儿把自己的皇位废掉。
“哦?”皇帝皱了皱眉头,“拨了一半?另一半呢?”
葛守礼这时又看了王之诰一眼,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最近应该趁热打铁,再对冯保暗中发力,使皇帝完全远离于他,最终弃用之。
“好!拨一半士兵,也就是五百人,可别给朕打埋伏!即日启程!”皇帝的话斩钉截铁,丝毫不容人辩解。
群臣当即高呼起来:“皇上圣明!我等当如圣上所言,学习冯大人之赤胆忠心!”
这究竟为何呢?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皇帝竟然将手掌向外一扬,朗朗说道:“众位卿家!你们都应该好好学学冯爱卿!朕的大伴儿!”
皇帝慢慢抬起头来,向这个发誓效忠自己的“大伴儿”投去了一丝恶毒的目光。
事后,冯保老说宫中有内应,但老是查不出来。照理说没有东厂查不出来的案子,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和冯保说过好几次,可到现在仍无任何头绪。
谭纶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此时宁波大战中反映出来之状况,戚、胡二人与塘报中也说得很清楚,此仗之取胜核心,除了军师龚正陆出连环妙计、青龙与玄武等率领将士奋勇向前之外,有很重要一点,就是红衣大炮使用得当。他们甚至直言,得重火器者得天下!所以,臣准备将近日购买筹集来所有西洋火器,统统调往东南沿海,恳请皇上恩准!”
二女会意,急忙向后退了几步,把手中暖炉离远了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冯保与他离心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