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荒原千顷雪,不及屋头瓦上霜。
石壁雕梁,厚墙深宅,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庇护之地,可一个巴掌大的火盆根本无法让这本该遮风挡雨的建筑蒙上丝毫温暖。
一老一中两个男人就那么蹲在地上,围着火盆取暖,时不时眼神交流片刻,却没有从嘴巴中吐出半个音阶,似乎所有的意思依靠那短暂的接触便已互相知晓。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他们似乎早已知晓自己要做些什么,就在某一个他人不明白的时间点,两人同时站起,没有多余交流,齐齐向房间外面走去。
可就在这时,门栓忽然被一脚踹断,房门倒飞向二人,八尺壮汉低头钻入,口中叫道:“大妹子,你那男人已被俺埋进山沟中了,怎还栓上了门?你是走不脱的,今夜就是你我二人快活的时刻,哈哈哈哈……”
哪知迎接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妹子,而是两柄锋利的宝剑,兵锋在月下森寒无比,直奔壮汉咽喉!
然而壮汉虽看着笨重,脚下却滑得流油,立即向后退去,出门时还被脚下门槛绊了一个踉跄,连滚带爬跑到大街上大呼小叫:“俺的娘啊!有刺客!抓刺客啊!抓到刺客大王赏饭啊!”
两名剑手听到壮汉的喊声感到莫名其妙,什么叫大王赏饭?可还未等二人来得及思考,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无数人拿着棍棒农具涌到街上,四处寻找着所谓的“刺客”。
两人见状心道“不好”,赶忙翻身上墙,踩着屋顶,几个翻越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只是他们没有看到不远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袁寒见两人消失在视野中,忽然轻声问:“张将军可是看中妾身了?妾身出身倒也算不错,能配得上将军。若将军有意,可去夔音寺找妾身兄长提亲,若将军嫌弃妾身兄长卑微,找袁妃亦可。”
“哼,某若是看中你,还用得着动手动脚?”张飞冷哼一声,语气中忽然带上了些许杀意,“若某真想娶你,找殿下不是更好?你们袁氏亲近,可你又和袁妃见过几面?某可是从殿下求学时便跟在身边了。你想用袁妃压我,可不够格。”
四下无人,张飞终于向袁寒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非常纯粹的厌恶。
谁知袁寒闻言,双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说道:“张将军,他日你必是朝中柱石!我若……罢了,命数如此,多说无益,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中人。计策已成,走吧。”
说罢,袁寒轻点脚尖,飘然而去。
张飞不屑一笑,也跟了上去,心中觉得这些世家子弟也太可笑了。
袁寒这样一个人,哪怕王弋给予了官职,内心深处依旧坚持自己是个奴隶的袁氏弃子,竟然在他这个拼杀半生,建功立业的将军面前依旧能保持高高在上,居然有脸点评他,也不知是谁给的自信。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袁氏几乎被张合杀干净了,袁谭竟然毫不在意,连报仇的心思都没有,甚至还多次派人安抚自己的妹妹,这样不要脸的行为都能做出来,所谓豪门脸面与其说是震慑他人,不如说是圈禁自己,丢掉了也就没了负担。
张飞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他要脸,他可不想毫无底线,被人当成傻子。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来到署衙附近,诸葛亮的计策非常有效,城中混乱的局势使得那两个贼人没时间布置计划,到了之后一头扎了进去。
然而,这可把张飞二人看呆了,那两人看似轻功不错,轻易避开了守卫,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张飞眼睁睁看着两人经过守卫面前,似乎根本没看见守卫一般。
紧接着,守卫士卒开始移动,按照诸葛亮的吩咐变换着位置。
这一变,使得两个贼人如同受惊炸毛的猫儿一般,神情极度紧张,上蹿下跳想要跑出去。
袁寒茫然地伸手拍了拍张飞,轻声问道:“张将军,这是……”
“我也不知。”张飞张着大嘴,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幕。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忽然闯入阵中,手持一杆方天画戟,直奔两人杀去,来人正是张辽。
张辽也不管周围士卒,画戟挥砍捅刺,招招直奔要害,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两个贼人也不是一般货色,宝剑舞得虎虎生风,隐约间竟然有相互配合的架势,并没有吃亏。
张飞见状哪里还等得住?脚下发力,如同狂奔的野牛撞入军阵,直奔二贼。
他仗着自己爆发强、速度快,欺身贴近,舞动沙包大的拳头,照着中年人的脸庞就是一拳,誓要将其打开花。
哪知他拳头未到,张辽的惊呼先来:“遭了!”
果然没有发生好事,那中年人忽然看到一个蛮牛般壮汉出现在眼前竟不慌张,反而大喜地抬起双臂格挡,被张飞一拳砸飞后,在半空中喊道:“巽位,可出!速来!”
那老年人闻言抢攻两剑逼退张辽,贴着张辽身边的一个缝隙钻出人群,两人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张飞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不该来啊……不该来。”张辽苦笑一声,拍了拍张飞手臂,解释,“诸葛主簿设置的阵法是为了困住他们,我是在特定的时间,从特定的位置进来的,你一进来阵法就乱了。”
“这……我岂不是坏了孔明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