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败只在今天了。
咔嚓,咔嚓。剪刀有点钝,她只能一缕一缕地剪。
陈嘉沐想起自己见到的方彦。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鬼。命不久矣的样子。她不想看到方彦也死掉。
如果不是她穿越过来,方彦这时候应该是权力在手,而不是这样——连一点合适的筹码都拿不出来。他过得不好……至少这段时间,他过得不够好。
咔嚓,咔嚓。
曾经她想回去。如果慕容锦死了,她就再也不能回去了。于是她做什么都不会触碰这个底线。
慕容锦亲手把这条线剪断了。
咔嚓,咔嚓。
陈嘉沐闭紧眼睛。她的手在抖,抖得快要把剪刀扔下去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想。
现在想这件事,她只会走到后悔的结局。但头发已经剪了许多,今天不杀他,明天被问了,她更没有借口解释。
她拿自己的头发逼迫自己杀他。
她没有第二个机会了。哪怕是为了死人,为了她自己这个本来应该死了的人。
咔嚓,咔嚓。
杀不死慕容锦怎么办。
失败了怎么办。
她永远留在这里怎么办——
咔嚓,咔嚓,咔嚓。
她心乱如麻,越剪越快,剪刀的尖戳着她的头皮,好像把她的身体刺破了。
她可以一直杀,一直重复这一天。只要她还没有筋疲力竭。
她把所有的头发都剪断了。
手上的剪刀,沾了好多血,她颤抖着搁在枕头上,手在被子上擦净了,扭身往慕容锦怀里去。
她感觉慕容锦有时也会可怜她。和平儿的可怜不一样,慕容锦看她,是主人看宠物,可怜她,是高高在上的一种傲慢。
就像现在,即使睡着,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宠物会有什么别的动作。陈嘉沐一凑过去,他像有感应一样张开了臂膀。
或许他自己觉得这是一种爱,宠爱,男人对女人的,皇帝对妃子的。
她抱住了慕容锦,紧紧的。跨到他身上,感觉到他的腿,肌肉饱满,充满力量,被她半坐着。慕容锦的手在她腰上,亲昵地带一带她。
我要杀了你。
陈嘉沐在心里喊,我要杀了你。
她像一只雌豹,腿上用了死力,压着慕容锦的身体,双手攥紧了匕首,用全身的力往下压。
她好像在体验一场失重。
她盯着刀,那一瞬间,灵魂飞出去,跟着闪烁银光的刀尖,下坠,穿刺,她捅进慕容锦的颈侧,快速转动刀刃。
血喷出来。
她的脑子里好像黑了一次,一眨眼的功夫,她还是这个姿势,坐在慕容锦身上,手里拿着刀。
穿刺,狠狠地捅进去。
她的精神,头脑,短路了又一次。
杀。
血喷了她满脸,真是火热,溅进她眼睛里。
她睁不开眼。下一秒,她脸上什么都没有,一刀下去,新的血又喷出来。
她自己的血也在往下流。流进她的眼睛里。
她的眼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