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才说了要将这些人参到巡检司吧?
这是不是意味着,武将的势力,能够下到地方了?
“今天的事已经完了,毕师就且先回去吧。”
不管张维贤在想什么,朱由校转头看向毕自严道。
“对于翰林院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后天一起来论上一论。”
“臣遵旨。”
闻言,毕自言心中就是一沉。
皇帝心里明显还是有其他打算的。
不过,皇帝不说,他也不好问。
在毕自言走后,朱由校也下了高台,开始一都一都的在豹韬卫的两营中进行巡视,同时对一些受伤,尤其是残疾的士卒进行慰问。
而另外一边,离开了南海子回到京城的毕自严,也连忙将六部官员召集到一起,准备后天的大议。
当十月初一到来之时,清晨,南海子的校场之上,在京官员都已经带着小板凳,翘首以盼。
而与此同时,旧衙门里,一场座谈会,或者说科普会正在进行。
内阁首辅毕自严、辅臣韩爌、六部尚书俱在列,惟独排除了翰林大学士周嘉谟。
主要是大臣说,皇帝在听,为皇帝普及一下如今大明的社会风气。
大明的风气非常的开放,开放到什么程度,养娈童这种事已经成为了一种风尚。
浙东四大史家,张岱、谈迁、万斯同、查继佐之一的张岱,晚年在《自为墓志铭》中,对自己的早年生活记录着这样一段: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画蠹诗魔。
堂而皇之的声称自己好娈童,字里行间且颇带自我标榜的意味,令现代人感到惊诧。
而张岱,生于明神宗万历二十五年,到天启元年二十四岁。
他的十二个好字,写出了此时上层社会的娱乐之丰富。
天启年间,这个情况还在发酵,等到进了崇祯那个疯狂的年代,男风小说的创作更是进入了一个旺盛期,《龙阳逸史》、《弁而钗》、《宜春香质》,乃至于《金瓶梅》。
看小说这种事情,还需要识字,而杂剧上,则更是丰富,《陌花轩杂剧·娈童》、《男王后》、《裙钗婿》、《双合欢》、《金门(汉武帝)》、《媸童公案》、《分甘记(弥子瑕)》《男风记》、《龙阳君泣鱼固宠(魏王与龙阳君)》等等,更是令人眼花缭乱。
“近日男风盛,少年不害羞。见钱解裤带,忍痛几回头。”
念出了手中书册上所写的一段打油诗,朱由校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
知道大明的风气开放,但你特喵的开放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过分了?
这打油诗,是吏部一个文书,黄蛰南的儿子黄方胤所作的《陌花轩杂剧》第九篇,《娈童》的开篇词。
主要讲的是一福建商人与十五岁的小官皮嵩的嫖宿关系,写皮嵩见利忘义、见钱忘情。
“你们吏部有人才啊。”
又看了眼桌上的本子后,朱由校抬头看向周应秋道。
“臣惭愧,如此思想龌龊之人,是吏部文书之子,臣居然豪无所觉。”
听到皇帝的夸奖,周应秋瞬间涨红了脸。
娘希匹,韩爌个狗贼坑人。
他周应秋平日里又没看戏的爱好,对黄蛰南的儿子黄方胤所作的《陌花轩杂剧》自是毫无所觉,但韩爌这货却不知道是从那里知道的,今天还将本子带来给了皇帝,将吏部拖进了浑水之中。
“朕这个皇帝,还是有些不食民间烟火啊。看来,朕以后还是多进京转转,不然总有一天会变成刚愎自用之人。”
说着,朱由校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大明的思想建设,出大问题了。
党争四起,男风盛行,这特喵的怎么越看越像二十一世纪的欧美。
皇帝虽然看似是在自我批评,但在场众多朝臣,却是不敢放松。
不刚愎自用是好事儿,但你为啥要说多进京转转呢?
“你们将这些东西拿来给朕看,是觉的什么,觉得朕做的过了?”
示意太监给几个大臣搬来矮凳,朱由校抬手就打出了一张“貌似意图逼宫”牌,进行恐吓。
“臣等不敢。”
听到皇帝的话,在场几人连忙躬身。
“启奏陛下,民间蓄养娈童之风甚重,且此为朝臣私事,臣等以为下密旨申饬即可,陛下将之公告各部,有伤翰林之心。”
作为一个老翰林,韩爌此时自然是要站出来帮着翰林院一系官员说话。
“韩辅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
这时,站在韩爌身后的周应秋阴恻恻的到。
“那冯铨再怎么说,也是我大明七品的翰林检讨,他们几人将之视若娈童,行猥亵之事,韩辅轻飘飘一句民间蓄养娈童之风甚重就想揭过去,是不是太将我刑部不放在眼里了?”
“!”
见到周应秋如此强硬的怼自己,韩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特喵的自己身上都不干净,是怎么敢出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