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廷给你们发的俸银不够使?”
“还是你们的都指挥使中饱私囊,克扣了你们的俸禄和银米?”
若说贾琏的第一句责问,七个锦衣卫军官还可以腹诽贾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后面这两个问题,就让他们面面相觑。
“若是前者,本公可以替你们上书朝廷,请求朝廷给你们增发俸银。”
“若是后者,本公也可以替你们做主,上书陛下,弹劾赵全。”
贾琏这话一出,旁边的张俭面色顿变,连忙瞪向跪着的七人,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因为张俭看的出来,贾琏真的敢这么做,他有资格这么做。
不但张俭看得出来,底下的七人也看得出来。
一时间,就有平时对锦衣卫利益分配有所不满的人,思忖起了贾琏这话的真假。
其中千户褚良是最意动的,因为前番他虽然有参与勒索城中豪富,但是他根本没去薛家。
就因为去薛家的那一批人隶属于他的麾下,他就被强行押解了过来,还逼他出了赔礼的大头。
他根本不服,因为要是这样论,张俭还是他的上司,赵全还是张俭的上司呢……
他也明白,其他六个人的官职太低了,需要他这个千户压一压分量,但他就是不服。
凭什么吃肉的时候他们拿大头,出事了挨打就把他推出来?
尽管有强烈想要掀桌子的冲动,但是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觉得风险太高,给强行压了下去。
于是他对着贾琏磕了一个头道:“多谢荣公体恤,但是此番之事与我们都指挥使大人全然无关,都是小的们猪油蒙了心,一时贪念作祟,才做出这般有辱锦衣卫名声,有违国法之事。
小的们愿意听候国公爷发落,并发誓从此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见老大表态了,其他六人纷纷配合的磕头在地,做五体投地之状。
不怪他们这般听话,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要是不能让贾琏消气,一旦贾琏一怒之下将这件事捅到御前。
届时他们的都指挥使会不会有事他们不清楚,但是为了平息所有人的怒火,赵全肯定会把他们这些始作俑者推出来挡刀的。
“发落就不必了。
只是想要告诫诸君一句,尔等当官,若只是为了发财,为了鱼肉百姓,便尽早做好准备吧。
好好看一看近日城中那被杀得滚滚的人头,说不定将来,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也是其中的一员。”
场面话说完,贾琏也懒得理会这些小喽啰,一挥手,便有贾家护卫上前,将他们请出去。
张俭原本有意趁机结交一番贾琏,这不单是他的心思,也是赵全的交代。
但是看贾琏似乎难以接近,也就只好跟着准备告辞。
谁知道他刚抬脚,贾琏却道:“你且留下。”
说完,贾琏对厅内的王子腾二人告歉道:“二位叔父还请慢用,小侄有事暂且失陪一下。”
“既然有事,尽管自去。”
贾琏看了张俭一眼,转身朝着旁边偏厅而去。
张俭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紧随贾琏的脚步,跟着他来到偏厅。
谁知到了偏厅的贾琏一改方才的威严和不可亲近,面色竟是变得和煦可亲。
他还亲自倒了一杯茶,示意道:“此乃圣上钦赐雨前龙井,张大人可以尝一尝。”
张俭顿感受宠若惊,忙弯腰躬身接过,却根本不敢喝,只是面色惴惴的看着贾琏。
“喝啊。”
“是……”
也不管滚烫,一口喝了半盏,根本没心思品味咸淡,便拿眼去瞅贾琏。
看贾琏只是笑,他竟也觉得毛骨悚然,于是再一口饮尽,将茶盏放到旁边,跪下道:“荣国公有何差遣,但请吩咐,只要下官能够办的,一定为荣公竭力承办。
即便下官办不到的,也会回禀我家都指挥使……”
贾琏见他话都没说,就吓得张俭慌忙跪下,心说果然是锦衣卫出来的,等级观念就是不一样。
换做旁的四品官员,哪会动不动就下跪。
于是笑道:“向你打听个人。”
“敢问荣公想要打听何人?”
“聚贤坊梅翰林家的大公子。”
张俭闻言,神色一动,随即思索起来。
贾琏也不催促,就这么一边饮茶一边等他。
“敢问荣公,与这梅家可是有旧?”
“算是吧,怎么了?”
“没什么……不敢隐瞒荣公,这梅家大公子梅琦,因为涉入太子谋逆案,眼下就被关押在北镇抚司刑狱内。
因陛下宽仁,下旨北镇抚司依律查清一应涉案人等,不可姑息养奸,但也不可错杀枉杀。
经过查证,那梅琦只是凑巧跟随太子前往铁网山伴驾,并没有参与叛乱之事,甚至对于叛乱之事一无所知,因此他已经被北镇抚司放在了下一批释放的名单之列……”
贾琏闻言就笑了:“是经过查证,还是那梅家显了什么神通,让你们北镇抚司答应放人了?”
张俭脸色微窒,但是想着贾琏也不是官场小白,既然想要结交,还是得真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