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塌上的女子,明眸皓齿,如珠似玉,娇滴滴的,如浸润在蜜糖里,浑身冒着一股鲜活妩媚。
陌生,却又熟悉。
是她的娆儿无疑。
可郑氏却无比心酸。
记忆里,傅娆从未与她撒过娇,最多在央求她别唠叨时,软软地喊几声娘。
剥橘子喂人这等事,从来是傅娆来做。她从八岁起,劳神劳力,抛头『露』面,照料一家老小。
郑氏被她照顾得太好,以至于忘了,女儿当初也不过十几岁,也需要被护着,宠着。
面前,傅娆被帝王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如女儿般娇养,一代帝王尚且如此,遑论阖宫人?
也难怪孙钊能恭恭敬敬地抬来肩舆。
可见女儿在宫里过得极好。
宫人终究不好让郑氏久候,连忙入内通报,皇帝哑然,只得装聋作哑,施施然离开。
待他离去,郑氏方才入了内殿,掀开珠帘,规规矩矩要跪行礼。
傅娆急忙唤住她,“娘,您无需行此大礼。”
郑氏坚持道,“礼不可废。”
她先行了君臣大礼,宫人搀着她坐,傅娆扶着床榻起身,又朝她施了家礼,母女俩方拥在一处话闲。
傅娆数月不曾见她,想得慌,拉着她问东问西。
郑氏除了点头也不该说什么,只怔怔望着她,仿佛千头万绪无从说起。
眼瞅着到了傅娆喝燕窝的时辰,宫人不敢耽搁,先是送了一盅燕窝进来,一掌事嬷嬷亲自挽起袖子,一勺勺喂傅娆,端茶倒水,擦嘴净手,无一不周到细致。
再瞧傅娆装扮,虽是因怀孕,仅『插』了一支点翠的金镶玉珠钗,一对碧玉镶红宝石的耳坠,皆是精致昳丽。
让郑氏瞧得眼花缭『乱』。
傅娆见母亲神『色』异,只当她心事,将宫人挥退,细细问她,“娘,您到底因何事入宫?快些说来,别捂着了。”
郑氏恍惚神,握住她的手,“是一桩事,倒也不急”细细量女儿神『色』,『色』泽新艳,如娇花,“娘瞧着,陛待你极好,女儿你是熬出头了”
原先担心皇帝年纪大,委屈了女儿,如今瞧着,男人沉稳也自好处,处处能替娆儿着想,她当是享福来了。
傅娆郑氏该是撞见了刚刚那一幕,面红耳赤,“娘,您别说这些,快说,坤儿怎么了?”
郑氏失,将世家要与傅家联姻之事道出。
傅娆愣了愣,量片刻,却是摇头道,
“眼坤儿要秋考,京兆府的省试可谓是万里挑一,若不能过省试,无法参加明年的春闱,他的婚事不急,我心里数,无论谁来,母亲以不曾科考为由,先拒了才是。”
郑氏颔首,“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又问起了傅娆怀孕一事,教了许多老方子,傅娆听在耳里,并未往心里去。
傅娆晓得郑氏身子不好,要留她夜宿一日,却被郑氏推拒,
“那可不成,传出去,该御史参你。”
“您身子不好,朝野皆,女儿留宿您,也算不得错。”傅娆拉着她不放。
郑氏及帝依依不舍那幕,晓得自己留不过是碍人眼,只得硬着头皮道,“陛该不高兴的”
傅娆愣住,俏脸一片殷红,也不好再挽留,一面又给郑氏把脉,确定无碍,着人取来一盒金银首饰,并一盒『药』丸给她。
『药』丸郑氏收,那盒首饰却拒了。
“娘娘在宫里开销甚大,臣『妇』家里铺子田庄,吃穿不愁”郑氏不是贪财的人,小门小户出身的人,亦小门小户的骨气。
来又寻来笨笨给她请安,傅娆备嫁那段时日,笨笨时常去傅家住,郑氏抱着她给她绣衣裳纳鞋穿,情也极好。
笨笨主动提出送婆婆出宫,傅娆着应。
祖孙俩一路说至宫门口,郑氏竟然不觉得乏累。
笨笨年纪小,心却多,避开宫人,悄悄拉着郑氏嘀咕道,“婆婆,您跟舅舅说,让他入宫请旨,带笨笨出宫玩哪,笨笨在宫里好无聊好无聊的”
郑氏哈哈一,蹲来刮了刮她鼻头,“你个小滑头,你舅舅专心备考,待秋闱结束,婆婆让他来接你玩。”
笨笨喜颜开。
日子进入冬月,傅娆总算熬过孕吐的艰难时段,她精神气头一好,一面忙着悉心教导女儿,一面『操』心傅坤科考的事。
前段时日傅坤科考结束,顺利通过秋闱。
京城世家坐不住了,纷纷提出要嫁女给傅坤,甚至人都求到皇帝跟前来。
傅娆自然在为此事忧心,抚着肚子翻阅宫外送来的贵女画像,前虑,想为傅坤选一门合适的婚事。
冬月初八这一日,晨起,天空起了鹅『毛』大雪。
傅娆懒懒地躺在暖阁里不想起床,皇帝早早视朝来探望她,见她睡得一动不动,莫名窝了些火,冰冷的手掌伸入被窝里,挠了挠她脚心。
傅娆意识一缩,『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瞥见是他,轻哼了一声,又换了个姿势往里窝着继续睡。
皇帝气急,咬牙切齿撩着她发梢,“皇,你近来关怀女儿,『操』心幼弟,可想过今日是什么日子?”
傅娆愣了一,连忙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什么日子?”
候在门口,实在瞧不去的小金子,头一多了一句嘴,
“娘娘,今日是陛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