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坤倒是未注意这茬,忙逗弄笨笨。
笨笨捧大皇子给她的玉佛,问傅坤,“舅舅,你给我什么呀?”
傅坤头疼想了想,道,“舅舅再给你折纸鹤吧”
“好呀好呀。”小孩子对玩具的喜爱胜过一切。
皇帝也知傅娆姐弟有话要叙,便将笨笨留下交给大皇子,放傅娆傅坤去侧殿叙话。
傅坤将三年来发生的一切悉数告诉傅娆,傅娆『摸』泪连声道好,“辛苦你照顾娘,还要打点家里。”得知郑氏身子稳当,她也放下心来。
傅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当年如此,傅坤也是如此。
傅坤当仁不让道,“本就该我照料姐姐,如今姐姐得一如意郎君,弟弟我也放心啦。”
傅娆闻言脸颊腾热,觑了他一眼,“你也打趣姐姐。”
傅坤通过这三年,已看出皇帝用情至深,
他笑了笑道,“姐,不瞒你说,起初你离开,我是双手赞成,可后来,我亲眼瞧见陛下咳血,他每每回京,皆要来咱家附近转一转,后又将后宫遣散,我那时便有些冲动,恨不得将姐姐唤回来,后来又想,将这一切交给缘分,没成想,陛下还真遇你了”
“姐,咱们傅家这欺君之罪,诛九族不为过,陛下却一声不吭,刚刚还在大殿下面前将这一切遮掩过去,装作先知晓,陛下做滴水不漏,当真是处处替姐姐想。”
“姐姐小当家,无人疼无人爱,如今遇见一个会疼人的,弟弟打心眼里为你高兴,年纪大些也没什么,姐姐不要介意”
少年真心实意将一腔肺腑之言道出,傅娆笑涕交加,胸膛被他这番话给激『荡』,什么说不出来,后顾颔首,
“你是真大了,以前是我篇大论训你,如今轮到你来嘱咐姐姐”
“是呀”少年眼神闪闪发亮,衷道,“姐姐该要享福了,有姐夫照料你,有我替你撑家里,你便放心吧,莫再压在心里,该我们承担的,我们男人会承担,姐姐照料己孩儿便是。”
傅坤又仔仔细细打量傅娆,见她穿精致,发饰华美,『色』红润,浑身透一股被娇养的贵,再她天生的坚韧敢相融合,还真生出几分端庄的国母度来。
傅娆被他瞧的不在,“你这又是怎么了?”
傅坤笑『吟』『吟』道,“姐姐比以前更美了,看来,陛下待姐姐真好”
傅娆不恁嗔他,“可见你这三年被陛下收买了”
傅坤笑而不语。
祭祀在即,行宫被安置得满满当当,也有住在各家别苑者,余下便在运河两岸的酒肆客栈下榻,整座通州城几乎人满为患。
小舟摇曳,画舫连云,如一幅盛世画卷。
初三这一日,太傅韩玄的家眷抵达行宫,韩夫人路晕车了凉,当一点小病不曾请太医,消息还是被傅娆所知,傅娆念韩夫人曾数次相帮,便亲去给她看病,韩夫人得知她还活,拉她泪如雨下,“活便好,活便好”
傅娆道当年病重,前往苗疆休养,三年病愈方归,韩夫人不疑有他。
太医院对外从未承认过傅娆的死讯,是以她回归的消息一经传出,也并未掀起多大的浪花。
不过经历潭州一疫,傅娆名声更响,行宫内慕名求诊的夫人极多。
皇帝有意拦下,傅娆倒是笑盈盈解释,“无碍的,医者嘛,恨不得多接触些病患,以积攒经验,您就许我去吧,以后待我入了宫,这些夫人要来皇宫寻我看诊,怕是不便了”
皇帝心疼她,终也没拦,怕她被人怠慢,吩咐小金子随行。
有御前的公公鞍前马后伺候,谁也不敢小觑傅娆,恭恭敬敬招待,说话也客许多。傅娆此番是立功而归,皇帝看重她也情有可原,谁也没把一位抛头『露』面的女太医皇帝联想一处。
太医院这次贺攸领衔伴驾,来的路得知傅娆活,贺攸激动不已,来到行宫,瞧见傅娆将那本厚厚的《『药』典》交在他手里,贺攸佩服得五体投地,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小娆,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五月初四,/风清朗,天阔水。
傅娆清早起来,见笨笨睡得熟,便不打算吵醒她,悄悄地去到隔壁医『药』间配『药』,不多时大皇子来给她请安,傅娆能将笨笨从被窝里摇醒,给她穿戴整洁,放她大皇子出去玩。
她昨日从贺攸处得知贺玲已抵达行宫,估『摸』今日要来见她,贺攸还道谢襄这阵子过劳累,怕他旧疾复发,傅娆问他谢襄的脉象,贺攸便将谢襄的医案交给她,傅娆想起在苗疆学的一方子,打算帮谢襄配一味『药』。
忙完已至巳时末,一小黄门急匆匆来禀她,说是贺玲的儿子吐下泻,午来不及探望她,傅娆担忧,主动背行囊前往贺玲下榻的汀兰轩迈去。
通州行宫环宇相接,占地极广,规模比燕山行宫还要大一倍,虽无燕山行宫势巍峨,却也十分恢弘大。
傅娆内监领来到汀兰轩,贺玲闻讯先一步迎了出来,见到傅娆,话不说扑在她怀里,
“我的好姐姐,你居然活,你是不知我去庙里给你烧了多少香,恨不得那一切是做梦,你然没死”
杨姗姗恰恰也在,姐妹三人抱在一处哭了许久,贺玲急问她这些年在苗疆如何如何,傅娆却是笑眯眯推开她,“好了,你也是当母亲的人,怎么还这般不稳重,先让我瞧瞧孩儿”
贺玲执帕将泪痕擦拭,难为情道,“你刚回来,哪里敢劳动你”一面又唤丫头去抱孩儿过来。
傅娆却是将『药』盒递给她,“说什么不敢劳动我的话,你爹爹担心谢世子身子,昨夜将医案给我,我已帮他配好了『药』”
提起谢襄,贺玲脸『色』变得羞怯,满脸激动,“辛苦姐姐了”看得出来,她极是在意谢襄。
杨姗姗在一旁替傅娆倒茶,“她呀,命好,谢世子不用她『操』心,府无公婆伺候,儿子身边又是仆从如云,哪里需要她耗半分心血,简直是快活似神仙!”杨姗姗语里不乏艳羡。
傅娆接过杨姗姗的茶,扶茶盏未急喝,而是笑眼凝睇她,“三年不见,你也该嫁人了?嫁的哪家?”
杨姗姗闻声叹道,“我嫁的是永平侯府世子,听光鲜,可我那婆母一等一难对付,我这头胎生了个女儿,她看我格外不顺眼,愣是往我屋里塞了两个通房”
杨姗姗话说一半,眼眶已泛红,悄悄掩了掩,笑道,“哎呀,姐姐回来,不说这些呕心的,你还是问贺玲吧,她如今是京城人见人慕的佥御史夫人。”
贺玲羞答答地跺了跺脚,“姐姐每回见我要数落我”
杨姗姗瞪了她一眼,“当然要数落你,你成日吃喝玩乐,也不知替夫君分忧,谢世子待你好,你就合该偷懒?”数落完她,又想起贺玲的『性』子,叹声道,“算了,我多说无益,你是改不了,你呀,真真是掉入幸福窝里”
贺玲脑海浮现谢襄的俊影,脸颊飞霞片片,“是傅姐姐的功劳对了,以前有道士说傅姐姐旺夫,我瞧,不仅是旺夫,遇谁,谁要沾她的喜”
杨姗姗闻言也弯唇角,衷道,“这倒是实话,当年若不是傅姐姐,我阖家该在边关发配呢,是姐姐这么多年,可遇见可心的人?”
傅娆闻言,低低羞笑一声,头一回大大方方承认道,“倒是遇见了一位”
贺玲人闻言,激动地一左一右拽住她胳膊,“真的?是谁?他在哪里?”
傅娆的婚也是人的心头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