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内之法:皇太后皇上必应母子相和。大清国历代先皇帝家法有旧章,能遵家法则治,不遵则乱此一也。士大夫守旧与维新,亦当相和,不可彼此相阨,各不相容;守旧维新,各用其长;现在维新诸臣多有革职回籍或斥遂者,应起废复用。
此二也。凡此皆安内之大纲也。安外之法:必应斟酌时宜。古时无轮船,铁路,电报,彼此不相往来可也;现在五洲地球如同一大城,朝出一事,夕已大地尽知,居东城者不欲与西城往来,乃万不能行之事,明者皆能知之。若不能讲和,彼此必且力争,有欲夺中国土地者,有欲夺中国利源者,有欲夺中国权力者。倘再失和,以前事考之,中国祸不可胜言矣。查失和之由,大抵因不用外人,所有一切议章交涉章程多不妥贴现今外国联军在直隶办理多不安静,因不用中国人,所以办不妥帖。
考满洲数万人,如何能治中国四万万人?二百五十年之久不生事变,皆由各州县全用中国人,深明本国情形,所以事皆办妥。
再考近六十年中外交涉,何以时时失和?缘京城自军机处总理衙门以及六部各官从未用一外国人,亦无一中国王大臣游历各国能知各国情形者,所以欲其妥善章程而未能也。现时多有外国人能知中国情形者,中国若不用之自助,恐外国各欲请其襄助外国办理铁路矿务工作,则中国大利尽为外国所笼取矣,中国岂不难之又难乎?所以欲图振兴,必应请外国明晓中国情形之人并从各外国招延有大才之人相助为理。此安外之大纲也。
内外皆有人安定,京城必应增加专任责成之权愚见当今应
用五等外国人:首先应请外国能办学务者助礼部尚书办理学校,将外国一切有用之学全传授中国。但学校收效必俟廿年后,所以不得不更请一人会同中国明晓交涉之能臣遍游各国,本近时各国弭兵会之意,参以此次和约宗旨,使中国列入万国保护之国班内,能保中国二十年内可以平安无事。所谓万国保护之国者,欧洲近有诸国无力自保,亦不自养兵,由万国为之保护,不令他国侵侮。若中国能列入此等国班内,亦交邻之大利也。
此是危乱后自立根基之法。根基既立,又必请一外国人助中国外部大臣循用此法,并照各国外部大臣常例办理一切交涉,使中国不受亏损既有保中国平安无事之章程,即须更请一人出助中国总理铁路矿务工作诸大政,使中国国民皆富。欲办此等大政,若无巨款,万不能成。又必请一明于财政之外国人参用各国理财法。
有此五等外国人襄助中国,不但能使中国各省推行善法,并能借外国各等新法权利以补益中国。如此则土地不为人侵害,利源不为人把持,权力不为人劫制。以上诸政,皆相维系,办则同办,不能但办一事,不办他事:譬如钟表,各轮相推而运行,若缺一轮,便运行不动。
能如鄙说兴办,必有大益;不办,必有大损中国办事旧病,遇难办之事,往往推诿缓办此最害事,一缓则兴办无期。
仆在中国年久,见国家兴办大事,不能勇往则云暂缓,所以数十年未办成一要事。此时危急存亡,若欲再缓,恐上天不再与中国以复兴之好机会也。
○译英国蓝皮书所载各种信函
驻华英公使萨托于西十一月五号致电沙,侯云:“李中堂
于本月四号照会各公使,言联军占夺保定及杀华官之事,殊属不合,该处华教民举动肆横,作为亦多不采云云。英,法,德,意四公使以其该照会措词不恭,立即交还。他国公使亦多不以该照会为然。”
又十一月七号鄂督张曾请华伦君电致沙侯,言:“各国以毓贤欲死,□□□□□□,然敝国政府定将毓与董福祥一同严办”
又十一月八号英君主亦电达华廷云:“大皇帝所发西七月
三号及八月十四号两次电文,已由贵国驻敝国公使交到矣。朕闻贵国出有惨事,已深为悲悼。继闻敝国教士及他国教士在山西被戕及所受诸苦,尤觉更为伤怀。惟被杀外尚有妇稚若干在彼,正不知将来能否可保无虞?朕惟望大皇帝早日能复回实权,将不法者无论其官职大小一律置之重典,并另设善后之法以杜后患。朕深望贵国复见太平。至敝国派兵来华,亦无非为欲复太平起见,和议倘能早了,此后不独中国复有升平之庆,且令外人之旅居贵国者身命财产亦可永保无虞。”
又十月六号汉口总领事福利士君致书沙侯,备述鄂督张香帅之言,据云:“香帅颇望和议速成,余问香帅云:‘贵国政府颁惩办端王及各罪魁谕旨,外人均疑无用,信否?’香帅办辨云:“太后已有悔悟之心,定将罪魁惩办凡洋人以此谕为无用者,乃不悉中国情形者也。中国政府亦并不以此谕为准,日后尚可更改。缘两宫现在守旧诸大臣掌握,作事正宜谨慎,而尚能作此谕旨,亦可称大有胆量矣。’香帅又言,‘洋兵一日在京,两宫即一日不能回銮。缘皇太后深恐一经回銮,其权或为联军所削夺也。’香帅又多方为太后辨别云:‘太后于一千八百六十年所为以及屡次削平大难,华人莫不倾心,即洋人亦多有称之者。况听政三十年,从无仇视洋人及憎厌西法之意,
故宫殿中所用之物亦皆以洋式者为多,且颇欲与外国妇女为友。
观于一千八百八十九年归政于光绪皇上,出于心之所愿,是可知其非揽权之人矣。后因康有为与其党藉保今上为名,欲图谋害,太后不得已,复出训政。嗣是太后乃深恨新党,以致并及洋人。且以洋人保护康党,各国报馆又从而和之,上海西报尤甚。各西报尝言中国将次瓜分,断难幸免。致太后因是生惧。
旋见胶州,旅顺,威海,广州湾等处,果为洋人所夺,三门湾又为意大利所索,致更深信洋人有瓜分中国之意,故不得已而入于顽固一路,而听信端王,徐桐,刚毅也。端王与徐桐,除京中事外,余均无一知者;刚则与皇上本有宿恨,故劝太后拒绝外人,深谋诡计。太后亦无从觉察,直至拳匪及董兵云集京师,太后始知事危。’”
又十一月二十号英外务大臣蓝斯唐函致驻华公使萨托云:
“驻华公使于今日来署拜谒,将十一月十三号华廷所颁惩办罪魁谕旨给阅,并询余意见如何。余答:‘以此谕颇不妥洽,敝国既断难允从,恐他国亦未必能应允也。’华使回答:‘予意亦早料此说,故已将谕中不妥之处电告中国政府矣。’该公使谓:‘请君详察中外情形不同,中国实有无数为难之外。惟江鄂两督或能力请两宫回銮。缘该两督势力颇巨,于各省所解饷银均可截留。’由此观之,则罗公使亦以惩办罪魁之法为未然矣。又言两督可以截饷以要挟两宫回銮,何以各国不从其言?”
○李中丞通饬各府州县设立教务公所札
照得今日外患凭陵,大抵多由民教不能相安而起。上年夏秋间义和团之变,乃震惊宫阙,乘舆播迁,尤为亘古所未有。
凡属中国臣民,皆当疾首痛心,惩前毖后,断不容狃于故习,
逞匹夫一朝之忿,而贻君国无穷之忧本部院剔历各省,所见教案,凡地方官能于起事之初,婉谕教士,约束顽民,坚持条约,秉公判断,无有不可立时息事者。若一味因循玩忽,不急为平心论断,则教士必以领事出头,彼此相持久而愈多纠葛,驯至经年累月而不相下,势必激成祸变,地方官既不能免于严谴,绅民亦复牵连赔累,莫可如何。试问历年各省闹教之案,能有一二裨益国计民生,少收安内攘外之效者否?现在和议垂成,所有从前未结教案,固应及早设法清厘,此后遇有民教交涉之事,应随时妥速了结,庶不致牵一发而全身俱动,贻误大局,再生变端。迩者叠次钦奉上谕,责成地方官绅保护教堂。
和约内并有闹教地方停止文武考试之条,尤不能不格外慎重。
各该地方官再有仍前玩忽,不将教案速行办结,或致别酿衅端,本部院惟有据实奏参,执法严惩,决不稍从宽贷除另札善后局会同洋务局查明各属未结教案分别严催汇报查考外,合行札饬。札到,该司即便遵照通饬各属一体凛遵札内事理妥办将来遇有民教控争事件,似应严定章程,勒限速结,分记功过,用示劝惩。本部院之意,各州县地方似均可分立教务公所,由地方官选派众所悦服绅士专驻公所,遇有应行弹压之事,即责成该绅约束子弟以免群起而争。其教士教民中如有中国素着名望之人,即不妨延入公所,俾各相习而无相妨,自更易于就我范围,地方官遇事传入讯问,亦不致毫无头绪向来各属均有团练保甲公局,派绅坐局办事而官责其成,公所之设即可略师其意。惟公所应办之事,仍须定明限制,声明只为调和教务而设,一切地方事件均不得干预,以防流弊。本部院系为安辑民教起见,其余地方情形能否协洽,有无窒碍,仍应详查核定。
或公所可设,而绅士难得其人,亦不必拘泥滥派。总以事有实济为主。该司道等并即通饬各属因时制宜,通盘筹议,禀复
由省局妥定章程,详办施行,切勿视为具文,是为至要。切切特札。
○山东滋阳县徐赓熙禀呈袁抚台公牍节录
窃以民教不和,皆由于民教构讼州县迫于时势,难以持平所致。今年滋邑仰托洪福,民教相安,并口角细故而亦无之。
顷因安主教回堂,忽有:教妇梁李氏以会匪欺陵,呈控滋民杨怀珍一案;梁彩富以会匪藐法,呈控堂兄梁奉举一案。二案皆构讼多年,无赖逞刁。卑职将二案卷宗检齐,并摘叙曲直大略,函告安主教。次日赴堂拜会,亲将教民逞刁事情反复陈说安主教恍然大悟,面许通行各教士,以后教民构讼不准写教民字样,是非曲直一听地方官秉公讯办次日接到复函,亦以是为言。伏谓此次拳匪之祸,虽由奸民妖言惑众,危及国家,而其所以能动良民之听者,亦由平日积愤过深故也。经卑职商允通行各教士以后,教民构讼不准写教民字样,是非曲直一听地方官秉公讯办,则民教可以从此相安,而不致有不平之事。惟是安主教虽通行各处,而我各州县尚无知者。可否由宪台据卑职之禀赐函答慰安主教,并通饬各州县将安主教来信出示晓谕人民,以便周知。
○董福祥上荣中堂禀
中堂阁下:谨禀者,祥负罪无状,仅获免官,承手书慰问,感愧交并然私怀无诉,不能不愤极仰天而痛哭也!祥辱隶麾旄,忝总戎任,一切举动,皆仰春中堂指挥,无一敢专擅者,此固部将之分而亦敬中堂舍身体国,故敢竭驽力,犯众怒,冒
不韪而效驰驱。戊戌八月时,中堂为非常之举,七月二十九日电饬祥统兵入京,祥立即奉行。去年拳民之事。累奉钧谕,嘱抚李来中,嘱攻使馆祥以事关重大,犹尚迟疑,承中堂驱策,故不敢不奉命。后又承钧谕及面嘱,累次围攻使馆,不妨开炮。
祥始尚虑得罪各国,杀戮其使,恐兵力不敌,祥任此重咎,又承中堂谕谓戮力攘夷,祸福同之。祥是武夫,无所知识,但恃中堂而为犬马之奔走耳。今中堂巍然执政,而祥被罪,祥虽愚驽,窃不解其故。夫祥于中堂,其效力不可谓不尽矣!中堂命行非常之事,则祥冒险从之;中堂欲抚拳民,则祥荐李来中:中堂欲攻外国,则祥拚命死斗而今独归罪于祥!麾下士卒解散,咸不甘心,且有议中堂之反复者。祥以报国为心,自拚一死。将士咸怨,祥不能弹压!惟中堂图之。
○东抚袁慰帅批东昌府洪太守禀
禀单并折均悉。本部院前以该守练达有为,颇加信任,在各守中为最优,意若东昌一府,委该守即可无西顾扰孰意该府玩忽功令,袒庇拳匪,始终不渝,现各属早已肃清,独该府所属仍有拳匪,甚至府郡县邑酿成巨案,尚复成何事体!其始终纵庇拳匪,亦可概见。该守抚躬自问,将何以答本部院委任之意?本部院无知人之明,固当反躬自责;该守有偾事之名,亦当为同侪所讥诮此案,现今本部院札派雷管带震春,吴管带凤岭,各率所部会同候补知县李令嘉等,前往搜捕。该守虽经准假调省,仍责成督会营县认真办理。务将此案滋事匪徒暨大师兄李怀珍,李树田等,拘获严办,不许一名漏网一面饬由营县酌派队伍分赴各属搜捕逸匪,务期有犯必获,有罪必惩,以免死灰复燃。所有匪犯产业,均须照章查抄充公。所设拳厂,
暨所有坛场,一律焚毁。蒋官屯,贾庄,盛庄等处,随同徇隐之庄长,首事,地保,及匪犯父兄人等,并即照章分别究办务将境内拳匪搜捕净尽,以期藉赎前惩。倘再阳奉阴违,亦惟有据实奏参,为始终纵庇者戒。至曹令平日不能实力禁办拳匪,致撄惨祸,亦属咎由自取,姑念与郝哨牟因受重伤,免予参办所获匪犯王□,□玉林等,应再提案严讯确情,追查党伙。其供称听说教民私拿神拳两人,究竟是何姓名,在何村庄,并令据实供明,毋任狡避,仍禁候获犯质讯明确,即行照章严惩。
此案关系甚重,该守务当振刷精神,实力协助,以杜乱萌,毋再玩忽。切切此缴折存。
○景州王检予刺史通禀各上台稿(己亥九月)
敬再禀者,窃查义和拳教,自邻封蔓延卑境,由西南而至西北,经卑职三令五申,劝谕示禁,视同具文。以现在情形而论,仅借仇教为名,尚无平民干涉,将来羽翼既成,一发莫制,祸不胜言。本年自五月至今,拳教滋事之案,各属接踵而起。
卑州三月以内,即已两起。虽皆未及决裂而了,实皆权宜处之。
缘拳党众多,一呼百诺,动辄集众千百,汹汹而来。无论欲拿不得,且实拿不胜拿。倘或冒昧从事,彼谓官长袒护教民,激成众怒,必致不可收拾。即使立刻请兵,亦属缓不济急。州县限于权力,故不得不暂顾目前,以无事为福。各属所了教案,约亦大同小异。卑职愚昧之见,此项邪拳匪□,□及早惩办,或尚可为。似非奏请明禁,大震霆威,选任忠勇廉明沈毅之大员,假以重兵,认真剿抚,诛首要而散胁从,断难绝其根株。
大势定后,责成州县搜拿余党,恩威并用方足济事,目下气焰方张,燎原将遍,恐州县之力,万万不能了此。卑职秉性柔懦,
处此厝火积薪之势,祸发不定何日。惟卑职一身不足惜,如大局何!如大局何!伏乞大人通筹全策,兆民幸甚,时局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