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顺着去势一撑长戟,便将戟头插|进土中,全身的重量也压在了戟杆之上。那木质的戟杆异常柔韧,居然被他压成了弓形也没有折断,反而释放出强劲的弹力,将他的身子弹了起来。
众人还来不及倒吸口气,便兀然见着一柄丈六的长戟凭空出现。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这柄长戟居然直指李太尉的咽喉,那雪亮的戟刃,距离老太尉的脖颈,不足一寸,骇得他不敢挪动丝毫。
李浑哪料到秦雷竟然猝起发难,匆忙间只将双手一错,抡圆了虎头大刀,一个力劈华山,便要将这疯小子劈成两半。
秦雷浑不在意地摇摇头,轻笑道:“太尉大人血口喷人了,本王前日被你们刺杀,身负重伤,小命都差点保不住了。应该孤找你算账才是。”
“叉鸟,”秦雷状若无意的弹了弹手边的长戟,笑眯了眼道:“用这个叉鸟的本事最差。”
秦雷的嘴角微微向上扯动,将手中长戟向前一递,锋利的刃尖轻而易举的划破李浑的脖颈,鲜血便汩汩淌了下来。
李浑也没想到自己在对方阵营中,已经成为了窃国大盗一般的反面人物,不禁面色大变,狂喝一声道:“老夫就在这里,谁敢伤老夫分豪?”
见对方答应了,李浑又扔下几句场面话,便转身策马离去,只是那背影稍显仓促,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老太尉今天的人,可丢大发了!
伴随着李浑的一声暴喝,战场东面的六七万禁军山呼海啸般的高声应道:“有!”
“有!”更加震耳欲聋的高呼在战场西侧响起,八九万禁军将领早被对面阵营的挑衅激起了怒气,此刻不管兵种、不论隶属,用尽全身力气,齐声狂呼着回应。
“京山军!”山呼海啸的声音,从愤怒异常的黑色阵营中发出,京山新军的将士们实在是受够了,自从对峙开始,无论是对面的“敌军”,还是身边的“友军”,无一不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神,仿佛在说:“嗨,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一样。
……
但现在秦雷放过李浑了,大家便只看到秦雷的大度饶恕,却忽略了之前的恶意袭击,李浑要是再动手,就没有一点大家风度了。老太尉心中长叹一声,他知道,今日这个丑是出定了,谁让自己老眼昏花,动作缓慢呢?
铁甲将军沈潍则笑得眼睛都没了,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不说话。
所以秦雷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即使是不对付如徐载武,也不得不伸出大拇哥道:“殿下,屌啊!”
李浑冷哼道:“既然王爷已经身负重伤,为何现在扔活蹦乱跳呢?”
在秦雷暗地里称呼李浑“老混蛋”将近两年之后,老太尉终于还击了,他现在管秦雷叫做“小混蛋”。
千军万马之前,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打头的秦雷,只见他一身黑色甲胄,外罩猩红披风,英姿勃发、卓尔不群。任谁见了也要赞一声少年英雄正当时。
皇甫显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搂住秦雷,哈哈大笑道:“奶奶的,真是解气啊,多少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对于自己的“虎啸”被打断,李太尉心中相当的恼火,双目圆瞪着扰人雅兴的秦小五,低喝道:“秦雨田,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儿子?”老头先“哐”一声,把一顶苦大仇深的帽子扣在自个头上,先博个同情分再说。
秦雷眨眨眼笑道:“难道老太尉准备从明年开始罢朝吗?”
别人放过你,你就不能当场翻脸!再大的憋屈都得使劲咽下去才成……这是关乎道德的规矩。
李央来和李未来两个孙子,见到因为自己失职,竟然致使爷爷受伤,不由恼羞成怒。射出一箭后,便将那弩箭随手一扔,提起挂在马鞍上的兵刃朝杀父仇人冲了过去。
……
见老太尉走了,前来助阵的太尉府一系禁军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纷纷整齐队伍,有序的撤出阵地。
石敢和沈乞毫不示弱的迎上,敌住两个发疯的小将。
看一眼四下吓呆了的两军,秦雷轻蔑道:“想不到你的血也是红的。”说完一抖手腕,将长戟从李浑的脖颈移开,又突然猛地向上一抬。那长戟在老太尉头上划过后,带着美妙的弧线斜斜向秦雷右侧落下。
见秦雷转过身去,秦雳这才哈哈一笑,对身边的副将道:“咱们也走吧,若不是回来征兵,还真错过了这场大戏呢。”
一边只是要求道歉,另一边却直接要取人性命,高下立判。
他这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指李浑最不愿面对的软肋。不管老头子多么的雄心万丈,都逃不过光阴似箭斩人的刀、日月穿梭催人老。就像对面坏小子所说:“谁知道明天是躺着还是卧着?”那萦绕心头的皇帝梦,不知今生还能否实现。所以他有些急了,恨不得一日就能将皇帝女婿拉下马。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间,从秦雷猝起发难,再到他凌波微波一般落在马上,前后也就是几息的时间。快得让李浑身后的两个孙子只来得及射出手中弩箭,而距离稍远些的护卫们,却根本没有时间上前护驾。
看着老太尉吃惊的表情,秦雷朗声道:“不久以后,这个名字将随着孤王的战旗名扬天下,成为令齐楚两国闻风丧胆的雄狮!”为了照顾禁军的情绪,他没有说什么“天下第一雄狮”之类的口号。虽然他和京山军将士们一直是这么想的。
听着耳边一阵高过一阵的“住手!”叫喊声,李浑暗叫一声晦气,沉声唤回两个孙子,用吃人的目光望向秦雷道:“匹夫!”若是秦雷将他刺伤、或杀死,李浑应对起来自然游刃有余,大叫一声:“儿郎们,并膀子上,给爷爷我报仇啊!”便可以解决问题。
秦雳看了看仍旧矗立在场中央的弟弟,不由笑道:“这小子,屌。”
秦雷定定的看李浑一眼,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先留你一条狗命,但早晚你还是会像这红缨一般……”说着轻轻一吹,便将掌心里的红色丝线纷纷吹落在地,还故作轻蔑地拍了拍手。
但他毕竟是号称京都三大厚脸皮之一的李太尉,捂着脖子仰天大笑几声,心里却在飞快的盘算着对策。很快,他的神情便恢复如常,朝秦雷冷笑道:“听说你的乌合之众也要参加此次军演?”跟着小子比不了个人,那就扬长避短,大家比一比手下嘛。
若不是担心引起十几万禁军的当场大火并,他十成十的会将那长戟捅进李老混蛋的喉咙中去,永远的除了这一害。
秦雷的声音虽然不是声嘶力竭,但边上的禁军将士听起来毫不费力。经他这么一提醒,将士们也注意到两人最大的区别,那就是年龄、年龄,还是年龄。一个垂垂老者如西山薄日摇摇欲坠、一个青春年少如东海朝阳蓬勃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