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虏军见鹰扬军关门，便也不甘示弱的把营门关上，大快朵颐起来，饭菜酒肉的香气透过营墙，飘到鹰扬军中，更是火上浇油，气的罗校尉铁青着脸转回后帐，蒙头呼呼大睡起来。两军就这样怄着气，谁也不理谁，谁也不提是否进攻一下，都或是舒服服、或是气呼呼的睡起了午觉。

“本帅记得他先挥了挥手。”李将军回忆道。

亲兵赶紧又看一眼，小声道：“还有落款：京山村村长和他的村民们。”

罗校尉点点头，转向黄皮巨汉，一只手指了指山上，另一只手伸出四指作出个小马前行状，便定定地看着他，等他回复。

秦霸看了，笑眯眯的先伸出九个指头，又伸出一个指头比划比划。

乐布衣忍住笑道：“你的嗓子可够粗的，也不怕舌头掉进去。”

乐布衣颤抖着点点头，捧腹笑道：“接着说，说完了就去吃你的‘九菜一汤’吧。”

秦霸眉开眼笑地点点头，又朝上首坐着的小太尉龇牙笑笑，见他点头，稍一行礼，便转身轰隆隆的跑掉了。

亲兵用两手指尖拎着那封带着浓重汗味的信件，想要递给小太尉，却被李恪俭一瞪眼，粗声道：“念！”

“他怎么回答的？”李将军刨根问底道。

秦霸使劲挠挠脖子，郁闷道：“没办法，谁让俺嗓门大呢。”说着一脸讨好道：“但是俺真格的一个字都没吐出来过，你就让俺吃饭吧。”

秦霸这才将信将疑的上前，掀开盖子一看，却是一碗热呼呼的汤，上面飘着些绿油油的细菜叶子。端着这碗汤，秦霸不解问道：“这才一个汤啊？那九菜呢？”

秦霸挠挠头，想了半晌才明白，便把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放在胸前，向里刨几下。

“他怎么回答的？”李恪俭饶有兴趣问道。

秦霸挠挠头，又心疼万分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破布包。亲兵接过去摊开一看，里面尽是些碎银子，破铜钱之类的，最多也就是八九两的样子。小太尉见了顿觉无趣，挥挥手道：“你们分了喝酒吧。”

“比划呀！”秦霸一脸理所当然道。

“那倒不至于，”乐布衣笑道，说着变戏法一般把秦霸抛掉的那个大瓷碗重新端到他面前，又掏出两个馍馍道：“就着这碗汤吃下去，赶紧去推土吧，你可顶三个整劳力啊。”

秦霸虽是个浑人，但还明事理，闻言瘪嘴道：“那你直说不就得了，干嘛要耍俺，害得俺连韭菜汤都喝不成了。”

罗校尉看了脸色一变，又指了指他的胸。

小太尉心中嗤笑道：“若他不聋不哑老子就留下了，哪有你的份。”两人又是一阵唏嘘，这才吩咐兵士们各自回营歇息，防备五皇子带军从背后突袭，便开始饮酒作乐，等待翌日上山。

李恪俭听完了，呵呵笑着问道：“除了那些吃吃喝喝的，你们村里不产别的吗？”怕他听不见，又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搓了搓，做了个点宝钞的动作。

乐布衣笑得坐在道边大石上，指了指身后石头上放着的一个大瓷碗，戏谑道：“在那。”

不知不觉天又黑下来了，吃完晚饭，小太尉想要再睡却睡不着了，便拉着几个参军校尉一起饮酒作乐，一群人一边喝酒，一边天南海北、古往今来的神聊，时间倒也消磨的飞快。

罗校尉脸上竟然浮现出赞赏之色，叹道：“他的回答却是硬气的很。”

这边午饭吃韭菜汤泡馍馍，那边山下破虏军大营中就丰盛多了。小太尉虽然为人小肚鸡肠，但好歹也是大家出身，不至于在吃喝上克扣手下，先让手下把山上送来的吃食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投毒之类的。得到无毒的答案后，便吩咐伙夫炒菜炖肉，给手下改善伙食。士卒们自然欢呼一片，对小太尉的恶感也稍稍减少。

“那他拍屁股呢？”

灰衣的正是破虏军，他们瞧着这傻货都分得清哪是大妇哪是二房，不由心情大好，几个裨尉嘻嘻哈哈道：“大个子，你来找爷爷作甚？”

破虏军裨尉笑骂道：“他奶奶的，里面没人了吗？让个哑巴出来丢人。”

秦霸满不在乎的笑笑，伸出大手使劲挥了挥，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你咋说的？”乐布衣笑问道。

只听乐布衣一本正经道：“确确实实是九菜一汤，骗你是小狗。”

秦霸满脸狐疑地望向那个盖着盖子的大瓷碗，不信道：“九菜一汤怎么能这么点？老布，你不是骗俺吧？”

“他说呢？”

秦霸先学着那罗校尉第一个动作比划一下，大声道：“他问我，你跑回去之后干啥啊？”

“那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意思。”罗校尉解释道。

秦霸怕闪到他，便停了动作，听他解释道：“霸呀，呸怎么这么难听，我给你起个字吧，叫……革月吧，革月啊，老哥我不是有意戏弄于你，那九菜一汤定会兑现的，只是现在大伙都在忙活，连八九岁的孩子都去帮着推土了，没时间给你做呀。等得了再做，好不？”

罗校尉这才开始讲述方才两人对的哑谜，一脸无奈道：“末将先问他，我们若是直接冲上去，马踏联营会怎样？”

念到这，亲兵偷悄悄小太尉，只见他依旧笑吟吟地听着，这才放心的接着念道：“俺们算是想明白了，这地方不是俺们这种苦哈哈能待得了，所以俺们要搬家，俺们把那些官军留下的军粮，再加上俺村里的土产，全部献给大人们，求求你们给个机会吧。俺们穷人家的东西少，全村三千多人，最多一天就搬完了，求求你们了，俺们给你们磕头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那晃点了两军统领的秦霸撒开长腿，一路奔跑回了京山大寨，便见到乐布衣笑吟吟地站在寨门前迎接自己，不由咧嘴大笑道：“老布啊，俺回来了，俺要吃饭！”

秦霸伸出双手往怀里刨几下，粗声道：“俺告诉他：还能干啥，痛痛快快的扒饭呗。”说着还不忘乞求的望一眼乐布衣。

“他说，他们挖了很多的陷马坑，不怕我们往上冲。”

罗校尉唏嘘道：“我指着他的脸，瞪眼道：‘我们硬要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