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继续品咂着杯中的冷酒，仿佛那是琼浆玉液一般。他轻声道：“这次弥勒教蔓延，其实怪不得别人。若不是朝廷地方以及士绅富豪将百姓压榨的太过，也不会给妖人作乱的土壤。”

护法点头道：“认识，那个老和尚跟我们佛女关系很好，只是这两个月佛子来了后，不知怎么就翻脸了。具体情况小人也说不上来，佛子只让我们办事，别的都不让我们问。”

见着金袍都投降了，那些怪袍们也忙不迭地跟着跪在地上大喊饶命。怕死的样子与先前悍不畏死的教民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雷笑道：“那就是被你们龙华太子灭口了？”

伯赏赛阳板着脸向秦雷行礼道：“王爷，属下前来交差。”

骑兵首领放下护面，嘶哑道：“出击！”

突然，从芦苇荡中激射出一排弩箭，登时撂倒七八个怪袍，一下就止住他们前进的步伐。趴在地上的金袍，哪还不知自己中了埋伏。再回头看看已经到近前的黑衣骑兵，他失声干嚎道：“俺投降、俺投降！”

黑衣骑兵们一路没遇到任何有效阻挡，甚至在突入敌群十几丈的距离后，速度都没有一丝减缓。此时距那青呢小轿不足五丈远。

秦雷听了，苦笑道：“定然是家贼，快快修书与元帅，让他派人调查此事。”这是人家镇南军内部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再说他也没有什么管闲事的心情，明天就是初八了。

伯赏赛阳恨声道：“楚落把浆轮船的设计图给弄丢了。”

秦雷满意地点点头，沉吟道：“就说弥勒教蓄谋已久，冲击各大州府，形势岌岌可危，若等朝廷回复，恐将无法收拾。所以只能上书的同时就展开行动。详细情况容后再报。”

骑兵们冲破人流，见轿子往泥泞的湖边去了。也不追赶，反而是不紧不慢的坠在后面，倒像是围猎的群狼在驱赶羊群。

秦雷立刻想到玉带河上那个老头，失声道：“公良羽？”

石敢听出王爷话语中的肃杀之意，有些不忍地张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

沈冰摇头道：“王爷，属下对咱们先前的判断有些疑问。”

石敢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奇怪道：“难道说是官家士绅们造成今天局面的？”

不消片刻，已经被打成猪头的金袍护法被拖到秦雷面前。这家伙已经被打怕了，见了秦雷便捣蒜般磕头，口中道：“别再打了，俺都说……”

程思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应下命令，又听秦雷问道：“在樊城有什么收获啊？”

几人这才起身，刚要说话。秦雷打断道：“朱大人呢？怎么没见着啊？”

护法仿佛知道不少内情，小声道：“反正上月二十二以后，就再没见过佛女。”

沈冰沉声道：“属下审讯了抓获的一干教徒。其中有个金袍，乃是四大护法之一，他说这弥勒教乃是什么‘佛女’一手建起来的，这个龙华太子乃是最近才出现的。虽然每次都神神秘秘，没人见过他的脸，但是个年轻人无疑。而且，他身边总有一个褐衣老者守护。”

在足够的冲刺距离下，锥形突击的骑兵们，轻易获得了巨大的冲力。转眼间到了乱民阵前，已经从方才的疯癫中清醒过来的弥勒教民们，哪里还有勇气阻挡钱塘大潮般的冲击。他们惊叫着四散奔逃，但黑夜人多，有人接连跌倒，一旦跌倒就被无数人践踏，然后绊倒更多的，出现更多的践踏……

秦雷把视线投向沈冰，沈冰点头道：“是那至善和尚的徒弟，缘觉。”转而有些奇怪道：“这缘觉和尚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似乎死前受到严重的折磨。”

沈冰几个知道王爷在隐晦表达自己的不满，齐齐跪下道：“让王爷失望，请王爷责罚。”秦雷不置可否地笑道：“起来吧，说说收获。”

几人躬身施礼道：“王爷辛苦。”

芦苇荡中钻出八个手持劲弩、身穿鲨皮水靠的汉子，为首一个正是沈冰。那些怪袍见芦苇丛中只有这么几个人，心道方才若是硬冲也就冲过去了，不由懊丧无比。直到看见更多的弩弓手从芦苇荡中现出身形，心中这才好过一些。

秦雷也笑不出来了，失声道：“怎么回事？”

秦雷起身哈哈笑道：“南方就乱套了呗！”说着走到床前躺下，闭眼呢喃道：“那老子就惨了……”便沉沉睡去。

石敢搭话道：“那会怎样？”

秦雷踩着木板下到地面，笑道：“还是地上舒服啊。在水上晃晃荡荡，睡都睡不踏实。”

逐鹿河边走出来的黑衣卫们，早已经心如铁石，不仅没有被面前的惨剧动摇，反而以更暴烈的速度冲刺起来。在他们的带领下，黑衣铁骑毫不停顿的刺入豆腐般的敌阵。任何躲避不及的弥勒教徒，不是被打横着撞飞出去，便是被碾落成泥。

沈冰接过一杆长枪，挑开青呢小轿的帘子，往里一看。面色顿时铁青，把长枪往里面的东西上狠狠一捅，便转身离去。

沈冰离去不久，骑兵队长便命令手下发出一颗同样是绿色的烟花。

石敢轻声道：“我们要在其发动前动手吗？”

“把那个什么护法提过来，孤要亲自过问。”

秦雷颔首道：“不错，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民众的怨气也必须得到释放。”放下酒杯，秦雷踌躇道：“这次弄好了，南方便是咱们的了。”转而又嘿嘿笑道：“若是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