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有什么办法呢,那是郡主,自己这厢只能依着顺着,要不然这郡主突然一疯,再来个轻薄……他顿了顿,赶紧摒弃脑子里的这种想法。
无论如何,他得保全自身,这郡主就是个疯子,闹不好自己得吃亏。
见过绣花的东厂千户吗?
沈言无奈的轻叹一声,持剑杀人倒是在行,这拿绣花针的活,还真不是他能做得了的。拿着绣花针,手指上已经戳了好几个洞,沈言道,“郡主,咱能打个商量吗?”
沐瑶翻个白眼,顾自吃茶,“今日你不绣出个鸳鸯来,我跟你没完。”
“卑职舞刀弄剑的倒也害成,你让我绣花,这若是传出去,卑职恐怕……”
“恐怕没脸做人?”沐瑶撇撇嘴,拿着糕点一步一顿走到沈言跟前,“张嘴!”
沈言一怔,一脸冰凉的望着她。
“张嘴!”沐瑶俯身,“听见没有。”
沈言微微张嘴,沐瑶直接把糕点塞了进去,“吃人家的嘴软,所以呢以后不许反抗。还有,你这张嘴我都盖了印鉴的,你可得斟酌了好词好句再开口跟我说话。我要是不高兴,还会继续加印的。”
那一副趾高气扬的威胁姿态,连沈言都觉得这世界是颠倒的。
男不像男,女不像女。
这是郡主吗?
这是泼妇!
蛮横无理,还轻挑无状。
沐瑶直起身子,“你若是不想跟我纠缠不清,不想被人知道尚书府的夫人与你有染,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最好别反抗。否则呢——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作势伸手,朝着他亮了亮自己的爪子。
沈言神情微冷的盯着她,“郡主不觉得幼稚吗?什么叫有染?哪有人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的?若是郡主能与我东厂有染,说不定也可以跟旁人有染,这重事情没有一次两次,只有无数次和绝不。”
“喂!”沐瑶愠怒,“你敢说我水性杨花。”
“是郡主自己说的。”沈言低头扎针,可这绣花针动不动往指尖上戳,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扎一处血,便是那布上都染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沐瑶顿了顿,蹙眉瞧着那血迹,心里却未见得痛快,“冰碴子,我问你个问题。”
她突然放软了口吻,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斜睨她一眼,沈言想着,八成没什么好事。这郡主最近毛病贼多,横竖都是想占他便宜。
他想着,难不成是因为赵无忧给不了沐瑶该有的夫妻生活,所以这郡主不安于室,真的想红杏出墙。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着窗外,尚书府的墙头还是挺高的,郡主这只红杏想要出墙,恐怕还是有些困难的。至少他这个墙下的人,是不愿意接着她的。
摔下来,估计得摔个狗啃泥。
一想到沐瑶那狼狈的模样,沈言就觉得心里畅快。可这脸上,永远都是冰冰凉凉的表情,无波无澜。
“问你话呢,应个声,否则当默认处置。”沐瑶不耐烦。
沈言口中嚼着点心,“郡主问吧!”
“你说,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了如初之外的男人,该如何是好?”沐瑶这话刚说完,沈言险些被喉咙里点心给噎着。
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老半天,这才勉强伸长了脖子,把嗓子里的糕点咽下。见状,沐瑶忙不迭端来茶水,“快快快,别给噎死了。”
沈言喝了一口水,面色稍缓,“郡主是觉得这赵大人不好?”
“你也跟着我好几个月了,难道你就没觉,我跟赵大人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沐瑶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沈言心里毛,“郡主能不能不要这样盯着我看?”
“你长着脸不就是给人看的吗?”沐瑶不以为意,“或者,你的脸是让人拿来扇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来这脸还有什么第三用途。哦对了,还能拿来丢。”
她说得一本正经,沈言听得心中忐忑,这郡主到底又想出什么损招来对付他?不过是摔了她一两次吗?犯得着跟对付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对付他?
沈言深吸一口气,“郡主所言极是,那郡主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方才大概说对了,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旁人。”这赵无忧早前虽然对她极好,她也对赵无忧有好感,可是这也不过是初初心动。后来赵无忧便不再与她亲昵,这刚刚萌芽的情愫即被捏断在襁褓里,再也没能茁壮成长。
是故这芳心动,渐渐的也就淡了下来,便也没什么实际情感了。
可后来——后来有人一不小心碰了她,然后还与那人朝夕相处。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虽说平素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惯了,可终究也是到了芳心初动的年纪。
这情感一转移,便有些难以自拔了。
赵无忧算不得初恋,毕竟还没开始正儿八经的恋呢,就隔了个守孝三年。然而暗恋这东西,是最容易让人把持不住的。近在眼前,你觉得自己有些喜欢可又不敢说。你会猜想,他到底喜不喜欢你?偶尔对上视线,你便觉得他在看你,殊不知你若不看他,如何知道他在看你。
他看你,兴许不是因为与你一般的心思,只不过是觉得奇怪。奇怪你为何时时刻刻盯着他?他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而不是——是否心悦。
沈言眉心一皱,当下环顾四周。
“你在找什么?”沐瑶问。
沈言道,“卑职看看四下有没有人,若是没有,还望郡主手下留情,莫要灭了卑职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