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泽凝视着眼前的白雪红梅,回忆起当初和她在故宫打雪仗的场景,她说自己很像梅花。
像吗?积雪横陈,山水皓皑,玲珑天地,梅花在料峭的寒风中含情独放,凌霜傲雪,孤然绽放。
应该是吧,她说:“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可是,他只愿拥有梅花的品格,不愿拥有梅花的孤独。孤独的在寒冷冬日里独自绽放,孤芳一世,供断有情愁。
她像是洁白的雪花,只会在冬天时与自己重逢,白到极致,淡到极致,淡极始知花更艳。
“大帅锅,发什么呆?”
熟悉清脆的调侃声响起,打断了肖泽的思绪,伞下出现熟悉的身影。
肖泽将伞默默向她倾斜,侧身看向披着白色斗篷的王念安,白色斗篷上恰好绣着梅花,白雪凝琼貌。
“当然是想我们卿儿啦。”
肖泽瞧着娇小的王念安抱着卿儿,立马伸手准备接过卿儿,“来,肖叔叔抱。”
“把伞给我呀。”王念安见肖泽要抱卿儿,于是去拿他手上的伞,没想到却被肖泽避开了。
“锅锅的臂力不至于单手抱不住卿儿。”肖泽看向王念安一脸调侃,随即单手接过卿儿抱在怀里。
肖泽一手打着伞一手抱着卿儿与王念安行走在雪地,卿儿被肖泽抱在怀里后立马搂住肖泽的脖子。
“肖叔叔,大帅锅。”
“卿儿,那你说说肖叔叔有多帅?”
肖泽听见卿儿清晰稚嫩的发音,转头看向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两个月前他见到卿儿时,她的发音已经很清晰了,现在两个月过去,词汇量是越来越多了。
“比妈妈给我讲的那个锅还大,还帅。”
“哈哈哈哈”王念安听到卿儿的话,噗嗤一声,笑得合不拢嘴。自己前几天给卿儿讲她太爷带着自己第一次去看锅的事情,顺便给她科普那口锅对于中国天文以及军事上的作用。
没想到,卿儿用那口锅形容眼前的锅锅。
卿儿见到妈妈笑得开心,她不知道为什么笑但是笑声会传染,跟着妈妈咯咯咯的笑起来。
肖泽卿儿已经被带偏了。
“妹儿啊,孩子早教很重要。”
肖泽语气十分无奈,他也算见识过王念安带孩子多离谱了。比如现在,母女两人连伞也不打,戴着斗篷上的帽子在漫天大雪中玩。
今年,她入冬病到现在才好,刚好又不老实了。
“身体好点吗?”肖泽左右两边,一大一小,咯咯咯的笑,他在中间也想笑。
“好啦,再不好该被家人啰嗦死了。”
家里最啰嗦的人当属檀健次了,拍了四个月戏,这次杀青回来发现自己病,当天把自己拖到医院做了一个全身体检,卡着时间打电话叫自己吃药。晚一分钟,冷眉竖眼啰嗦半小时。
今天恰逢周六,卿儿在家非要出来看雪,明天家里要来客人,爷爷奶奶正忙着。舅爷舅奶越临近婚礼越忙,太奶太爷也为她的婚礼忙得脚不沾地,爸爸舅舅和干妈还在工作,现在只剩下她来寻思带卿儿去哪里玩。
刚好肖泽打电话告诉自己,他又在故宫拍摄宣传视频,问她要不要过来玩。能玩又有人带孩子,她当然乐意。
雪地里印下两人的脚印,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肖泽目光看向前方,余光住着身旁的人。
“锅锅,最近工作顺利吗?”上次凛凛的事情,她后面问过方师兄,得知对方已经老实才没过问了。
肖泽闻言转头看向王念安,温柔的笑容,消融着大雪的寒冷。“很顺利,你呢?他对你好吗?”年底已至,艺人活动最多的时期,他也在活动现场碰见过檀健次,他们从未打过招呼。
“很好啊,一直很好。”王念安伸手接住白茫茫的雪花,马上要进入腊月了,她31岁的生日要来了。那个梦境结局的时间点也逐步向自己走来,前几天檀健次还在问什么时候民政局半日游,她怕缘短情长。
肖泽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惆怅与哀伤,自从他知道王念安心里的人是檀健次。他曾经私下关注过对方一段时间,了解檀健次的过往,算得上圈里洁身自好的那一拨人了,这些年更是没听说过檀健次在剧组有什么绯闻。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肖泽停下脚步,很认真地转身看着她。他希望她这一生平安幸福再无哀愁。
王念安没想到肖泽如此细腻,眼神里所有情绪被狡黠灵动笼罩,她笑如冬日暖阳:“女生嘛,多多少少有点婚前恐惧症嘛。”
“别骗锅锅了,你要是恐惧是不会结婚。”肖泽转身继续朝前走,他望着大雪纷纷,一地洁白的故宫,望着雪花在天地间悠悠飘落,望着从天而落的白雪飘向它们的结局。
肖泽的思绪被这场大雪带回当年,他第一次去美国找她,当时的剑桥市也在落雪,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他在她家门口其实等了很久,那场雪纷纷扬扬落在自己身上。当时,他怕突然的来访会引得她不安,他怕她勾起往事,他怕她会有心理负担。他在门前思索了很久怎么开口,怎么安慰她,怎么让她开心。
当她和谢远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所有的准备全部化为冲动且心疼的拥抱,她一脸病容的模样他现在还记得。
只要是她,他都有空。因为是她,他都愿意。
“妹儿,如果再选一次,你还会选择他吗?”肖泽望着大雪,不经意间问出自己的一丝期待。
王念安瞧着肖泽怎么还有一种清冷破碎感了?这哥不会失恋或者掉钱了吧?她望着头顶那把朝她和卿儿倾斜的伞,目光移开的刹那看见白雪飘落在肖泽另一侧肩头。
“不知道。”王念安小手绕至他身后替他拍了拍肩头的雪花,“如果还是那么早认识他,那一定是他。”
肖泽侧目看见她的小手拍着他的肩膀,听见她的话,这场雪好像确实没有那么冷。他见卿儿一直想拿伞柄,于是把伞柄递给卿儿,笑着对她说:“卿儿,拿不住别哭哦。”
“不哭。”卿儿得偿所愿双手握着伞柄,不会用力的她一时拿不住,雨伞朝着王念安方向倾斜,伞角砸在她的头上带来一股疼痛。
“我的祖宗,疼死你妈了。”王念安蹦出半米远,揭开帽子揉了揉头顶,亲闺女下手真狠。
没有雨伞遮挡雪花飞舞在肖泽和王念安的头顶,青丝染白雪,肖泽把伞扶正笑着喊她:“快过来,头上有雪花了。”
王念安不以为然,她重新戴好斗篷踢了踢脚边的落雪。“我可是南方人,对雪有执念。”她并没有再回到伞下,而是往前跑了几步满脸笑意转身看向肖泽和卿儿,“卿儿,你要下来走吗?”
“要。”卿儿听见扑腾着小腿要下来,肖泽担心抱不住她,赶紧把她放在雪地上,打着伞跟在她身侧。
卿儿走路微微有些不稳,她踩在柔软的雪地上,心情异常的开心,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天地之间。
王念安见肖泽耐心认真带孩子的模样,她又朝前方跑了几步转身看向卿儿,鼓励她朝着前方走。漫天的风雪阻挡不了卿儿前行的步伐,切不断她对远方的渴望。
王念安抬头望着从天而至的大雪,雪落万物生,人间皆安。
肖泽凝视着前方的王念安,身穿白色斗篷的她与白雪融为一体,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格外引人注目,恰似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明媚的眼波,轻淡的黛眉。
清风一念,落雪为安,霜雪满头,亦是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