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低头，走着自己的路。

这句话她曾经在其他鬼怪的嘴里也听到过，熟悉的懒得反驳。

龙神祭司似乎看出来她的犹豫，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将灯提起来，站在了石头上。

“我们到了”

程念抬头，看见灯光微微，倾洒在如同玉璧的水面上，水深处，那些白天惊悚的尸体，全都不见了。

此时的水下，干净的死气沉沉。

“尸体呢？”程念问

龙神祭司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等时机一到它们还会回来，来，屏住呼吸，我们走了”

她说完，抓住了程念的后颈衣服，带着她带着灯，往水里一倒！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说真的，程念已经懒得去纠结现在究竟是梦里还是现实，但是才干了一天的衣服，再次报销在水里，有点想骂人。

水中难受，程念不会游泳，只能憋着气被人拽着往潭底下去，眼睛被水刺得睁不开，半眯着只能看见龙神祭司手里那盏封的很严实的灯。

也是怪了，这灯在岸上并不十分明亮，到了水里却亮的很，一下就将整个谭里照的犹如白昼。

这潭水挺深，两人头朝下游了一会，才终于在程念快要窒息的关头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扇圆形的石门。

看形状其实比起门更像个下水道的井口，只是看上去稍微大一点。

门上长满了青苔，还挂着不少水草，就算是这里没有那么多尸体的遮挡，也很难发现这里居然有个门。

龙神祭司松开了拽着程念的手，把门上的水草拨到一边，然后抓住了程念的手，两个人一起五指张开按在了那扇门上。

灯笼漂浮，光芒氤氲，程念只感觉手下非常的粘腻，好像摸到的不是青苔，而是绿色的一股液体。

但很快她就眼前一花，再有了知觉的时候，已经到了别的地方。

这里没有水，很黑，于是她的第一反应是立即张嘴开始大口呼吸，冷空气钻进去之后引发剧烈咳嗽，令她眼前发白喉咙生疼。

湿哒哒的水迹从她的头发和衣袖滴落，她仰头露出那张发白的脸，看见了旁边还站着的龙神祭司。

她也浑身湿透，仍旧提着那盏微微的灯，居高临下对她说“走吧，还有很长一段路，我们需要在白天来临之前出去”

“咳……”

程念站起来，感觉自己咳得喉咙里已经有了点腥甜的血迹，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问题。

“我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你既不在梦里，也不在现实里”

她们走在一条漆黑的甬道上，光芒已经变得微弱的灯在为她们照亮脚下的路，但也仅仅只是脚下的路，再多的，再远的地方，都已经看不见了。

“你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龙神祭司说“以往的那些人，在疯狂的杀死同伴之后，就已经面对着所有人的尸体崩溃了，你是第一个这么早就清醒，并能问出这句话的人，所以我会告诉你多一点。”

“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一个问题”程念捋了一把头发，将湿透的头发拧了拧用头绳扎起来。

龙神祭司发出闷笑，说“我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既不是梦，也不是现实，这句话就是回答，不能再清晰的表述了”

程念叹了口气“你这不叫回答，叫和稀泥，我要的是准确的答案，至少需要一个准确的名词，你懂吗？”

“有什么用呢？”她说“你只要知道这里不是现实也不是梦不就好了，准确或者不准确，对你都没有意义，因为就算是赋予它名字，你也逃不出去”

“那好，我问简单点，你要怎么样才能放我们所有人活着离开埃罗山？”

啪嗒，龙神祭司停下了脚步，她扭头看程念，灯火照在她的侧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如果我说，我要你的一条命呢，用你的命，换你的同伴等九个人的命，你愿意吗？”

小道里安静的像是世界尽头，只有水滴落下来的声音，程念一眨不眨望着她，企图从这张脸看出来她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沉默的时间过长，龙神祭司便冷笑起来“怎么，舍不得？”

“不是”程念说“我的命，已经抵给别人了，现在你想要拿，只能去和我的债主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