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对于这个独子的“不敬不孝”，对方都毫不在意，只出声道——

见女孩儿神色已无之前的黯然，寒时笑着垂眼，“早知道他一来，你就会被吓得忘了那些不高兴的事情，我该催那司机快一些的。”

丁玖玖轻舒出一口气，站到了楼梯间里。

丁玖玖压下视线，很轻地笑了一声。

寒时却不踩她的坑，转而笑得更是戏谑——

女孩儿躬身抱住了怔住的男生。

女孩儿慢慢支起身，下床，然后站直了，笑意温婉柔软地看着袁画。

“嗯。”

丁玖玖被这话噎住，想反驳又不知该从何谈起。于是憋了几秒，只让脸蛋儿更红了两分。

“没什么好不好的。他不关心我，我不关心他，跟两个陌生人一样，只可惜还要被老头子压着，在外人面前互相假作‘父慈子孝’……所以或多或少，私下相见就有些彼此嫌恶吧。”

“……”

而后那个声音退开些，笑意愉悦。

丁玖玖被这人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只无辜地睁大了眼仰起脸儿来看向对方。

“我要收回我刚刚的保证——我现在要过去了，小领导。”

到此时房门关上，丁玖玖才发现房间里没有开灯，窗上的帘子也拉合得很是严密，外面灼|热的天光被挡掉了大半，只剩下些许光线穿过厚重的窗帘，落进昏暗的房间里。

丁玖玖慌乱地抬眼，没等拒绝出口，便觉着面前那人已经俯身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笑得漫不经心地倚在床上的男生，丁玖玖仿佛又一次看见了那个男孩儿、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水冰凉的泳池旁。

“给你三秒的时间。东西放这儿，人走，别废话。”

“寒时，我会一直在。”

“没关系。”

——

她的心窝被那个目光震得麻木地生疼，像是要汩汩地涌出血。

女孩儿反应迟了半拍地捂住嘴巴，杏眼微圆，眼神指控地看着他，脸颊更是红得欲滴了。

丁玖玖自嘲地笑了声。

……笑着翻过去，总比哭着要好看一些吧？

两分钟后，她已经站在了419房间的门外。

寒时闻言，轻嗤了声，“难得她到最后，想明白了一回。”

仿佛诚如寒时所说，那个人来，只因为有人发话，而不是为心系自己这身处山区的独子。

所幸屋里光线暗，看不分明，而丁玖玖也就能勉力绷住声线不崩，“寒时，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情的，你……你严肃点。”

她轻声，如薄羽落地。

丁玖玖因为情绪而迟滞的大脑终于恢复工作，快速处理了之前接收到的对话信息后，丁玖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刚才进门前，寒时似乎把自己误当做别人似的冷淡反应。

“……”

丁玖玖眼睛都睁得微圆，发懵地盯着寒时，却一个呼吸都不敢多，只敢无声用眼神质问。

丁玖玖沉默了几秒，说：“我来的路上想了很长时间，袁画在那之前没有对你表现出过敌意，所以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然后我想起了在那之前，那天中午做教室清洁的时候，你曾经把袁画带到一旁说了什么……是因为那时候吗？”

“嗯，是你的事情。林晏清来电话那件事前后，她表现得太明显。这种人都能待在你身边，而我不行——这我可忍不了。”

也就像那时的反应一样，她的身体不受控地走过去，一直停到那人面前。

丁玖玖眼底仍余着懊恼，捂在嘴巴上的手也没有放下去。

而走出去的丁玖玖步伐慢了下来。

丁玖玖眼神一时复杂，她迟疑地抬起手，轻推了推像是完全没听见外面对话声与敲门声的、仍旧紧抱着自己的男生。

而那个“寒总”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却是与之前敲门前一般无二的平静淡定。

丁玖玖没有再“乘胜追击”，她甚至有些懒于再开口了。

可她已经很了解他了。

想起昨晚电话里自己妈妈的千叮咛万嘱咐，丁玖玖一时心情复杂得像是打翻了调味瓶。

寒时笑意一淡。

“……你、你才没良心。”

门外劝告的声音似乎被拦住了，那位“寒总”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平顺淡定。

寒时有些意外地看了女孩儿一眼，随即哑声一笑，“小领导，你这么敏锐的话，我压力会很大的。”

丁玖玖把声音压到最小，“我要不要……去洗手间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