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

她原本只是在这人肩上醒过来，为了免于尴尬才装睡，哪想到会听到那么多东西……

沉默几秒，女孩儿诚实地回答：“太多了，不知道说什么。”

秦楼将手里酒杯往圆桌上一搁，咔哒一声轻响。

“……”

听到这儿，秦楼已经本能地皱起眉。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对你再有任何隐瞒，包括过去，包括现在，包括将来——我会把全部的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你看。”

只不过话音刚落，秦楼脑海里某个思绪一闪而过，随即他脸色微变。

所以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头顶的目光过于炽烈，料想也是逃不过去，丁玖玖索性彻底弃疗。

秦楼也见不得寒时那副模样，嫌弃地转开脸，随即才问：“既然第一眼都没看出来，你后来又是怎么知道是她的？找人查她家里情况了啊？”

寒时轻眯了下眼，突然问了个似乎完全无关的问题——

秦楼似是无意地开了口，“看来山里真是把你闷得不轻。”

“……不知道。八岁的孩子，知道多少生死？”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一年被送出家门、孤身进到那个别墅里时，那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心里会是怎样的绝望。

“……”

“直到我八岁那年生日，老爷子给我办了一场很大的生日宴，把我永远在外面忙的父亲强押着回家，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客人、第一次收到那么多礼物……我选了最喜欢的一件，抱着跑上楼，想去拿给我的妈妈看。可惜，运气不太好。我去的时候，刚好听到我的父母在吵架——或者说，我以为的、我的父母。”

“不然以你的性子，这些话你做什么要对我说？”

圆桌旁归于安静，只剩下鼓噪的音乐从不远处的歌舞场里传回来。

“你的那些消息没什么错，只不过顺序反了。事实上，他们差点离婚在前，我落水在后。”

“大人问她话，她边哭边打嗝，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她吓惨了，哭得也真丑啊……可是秦楼，她那个模样，一直到今天我都能无比清晰地回忆起来。”

秦楼笑容蓦地一滞。

“麻烦。”

寒时闻言哑笑，“装傻没意思的，楼爷。”

寒时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酒液撞得杯壁轻响，而他笑得愉悦——

寒时垂着眼，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眸里却没半分笑色，只存着凉意，他缓声继续说着。

只一刹那，那双眸子漆黑深里犹如冰雪消融。

寒时抬了抬杯子，似笑非笑地示意。

“所以那时候的那个酒窝，比现在好像要明显些。”

秦楼没好气地起身。

十几秒的安静后，女孩儿慢吞吞地从他肩上爬起来。

“……拦。”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能在后花园坐一天都不说话……不怪我认不出来。”

秦楼睨他几秒，哼笑了声，转开眼，“要不是我那个表妹哭着求到我这儿，我才懒得掺和你们的事情。”

秦楼默然。

“嗯。”寒时却应得果断，眸子里黑漆漆的，“我只想轻轻松松留在她身边，不想背腹受敌。老头子那边够我头疼了，再添一个宋家……”

“怎么，这就怕了？”

“嗯。”

说完，他扭头往外走，尾音撂在身后。

临迈出第一步，他迟疑了下，没转头，只站着问：

“……你都亲自来当司机了，我能看不懂你的意图？”

“……”女孩儿憋了憋，还是没忍住，“你才丑丫头。”

秦楼像是听了个笑话，笑着仰回沙发里，“你这样的脾性——说你逼得别人跳水我一定信！”

“……”

想到这儿，秦楼再开口时语气都有些艰涩了。“所以，你那年也是真的寻死？”

“恕我无知，你是哪来这么足的信心？”

“就是你们之前听说的，我那一年的‘外出度假’。”

他轻哼了声，“敢情你就是特意说给我听的，怎么，表决心？”

“嗯，”男生笑得轻柔微哑，“不怪你。……还有呢？”

秦楼眉头皱得更深，深到都快拧出点沉色，却又蓦地一松。

秦楼沉默半晌，听到这儿终于忍无可忍，拿眼斜他，“你能不给我塞狗粮吗？山里没单身狗绕着你汪汪把你给憋坏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