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逾白顿下脚步,等孙妈继续说。
“……你还要去上班。”
“你还在感冒!”
被潘兰兰这样的人插足婚姻,已是颜面扫地,要为了一个男人,再跟潘扭打撕咬,还不如叫她去死。
柳逾白一时怔住。
梁司月从前不喜欢冬天,潮湿阴冷,总也见不到阳光。
终归还是一地鸡毛。
说着,沉默了一会儿,梁司月又轻声地对他说:“你怎么老是生病啊。”
“要是等不到呢?”
柳逾白故意打趣她:“怎么,想跟我去见家长。”
梁司月呆了一下,心道这是什么鬼说法,而柳逾白已经来拉她毛衣的领口了。
直到后来程淡如父母过世了,潘又怀了孩子步步紧逼,撒泼纠缠。一回,程淡如在家里发现了潘登门过的痕迹,实在受不了这份恶心,就跟柳文藻提了离婚。
“晚了。”
她时常觉得,柳逾白脸上完全对半遗传了她跟柳文藻的优点,刚生下他时,满心欢喜,因为这是标准意义的“爱情的产物”,可后来才发现,这孩子的性格,可能更肖似柳文藻,理性而近于冷血。
忽然,鼻子闻到了一股烟味。
梁司月小口咬着可颂,手掌在下面接着, 以防碎屑落下去,一边看向他, “我能问你昨晚你回南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昨天下午, 柳文藻竟一通电话打到了程淡如那里,斥她把儿子派去“做间谍”,在他身旁处心积虑地经营了十几年, 就为了向他复仇,两人离婚那时就说好了自此互不干涉,如此做派简直令人作呕。
“又不是断手断脚,活动得开就行。”越说,语气越不正经。
“来得及。”他笑着。
柳逾白赶回家的时候,程淡如在书房里。
柳逾白走过去,捡起了笔,插|进一旁的浅口的碧玉笔洗之中。他设想过程淡如不会理解他,但真听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心情,飞灰落尽的一种寂灭感。
“您不争不抢的,我得替您抢回来。不管您要不要,这是您应得的,也是程家应得的。”
柳逾白不得不承认, 她坐在这里陪他吃早餐,让他觉得感冒都没那么难受了, 昨晚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也是值得。
程淡如一时怔然,转头看着柳逾白。
柳逾白看她越说越来劲,伸臂,一把将她捞过来,刚吸的一口烟整个渡给她,她顿时呛得咳嗽出眼泪。
他笑意很淡,语气也是如此,“恕我不能接受您的指责,我们生分了,那也不是我爸造成的,是您。当然,也许是我没本事,经营这么偌大的生意,却连怎么讨您的欢心也不知道。”
“听你的语气,你不是对我跟她的关系有信心吗,那怎么会等不到?”
听见她早春轻风一样凉柔的声音,对他说:“你找个时间,再回南城一趟好不好”
柳逾白抬眼看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将他的手臂拉开,侧身在他腿上坐下,两手抱住他的后颈,将自己挨进她的怀里。
“……”柳逾白心想什么叫“老是”,不过两次生病都叫你撞上了而已。
梁司月听得沉默极了,半晌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伸手拍她后背给她顺顺呼吸,笑得恶劣极了,“不是说要搬上来跟我住吗?先适应我的陋习。”
前后经过,自不可能描述得多详细,简要几句概括给了梁司月。
烟没抽完,他在窗台的泥灰面上按灭了。返身走回来门口处,从椅子上抄起自己的大衣,头也不回地便往外走。
“可以。”他贴着她耳朵低声道,“……但我要先试用一下。”
梁司月笑了,“好啊,我还真的相信,你等得到的。”
这一回,她没赶他,是他自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