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温书眼珠子狡黠地一转,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火锅那热气腾腾、鲜香四溢的画面,于是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要不……今天晚上吃火锅?你做!”
赵云川一听,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心里直犯嘀咕:“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满脸哀怨,大声回道:“你还是个人吗?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上路,晚上还让我做火锅?我不得好好收拾准备一番,你倒好,就惦记着吃。”
段温书却丝毫不在意赵云川的抱怨,嘿嘿一笑,那笑容里满是讨好:“咱们几个谁跟谁呀,你还用跟我们客气?”
姜励在一旁也连忙附和:“就是,不用跟我们客气。咱们兄弟一场,你那精湛的厨艺若是不施展一下,可就太可惜了。”
赵云川望着眼前这俩一唱一和的家伙,十分无语:“我谢谢你们啊!”
几人像是排练好了一般,异口同声地回应:“不用谢,不用谢!”
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嬉笑。
秦易走上前一步,恳求道:“你就给我们做一顿呗,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样,食材我们准备,吃完了我们洗碗,你就只是熬个火锅底料,成不?”
赵云川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暗自思忖这样的安排倒也并非不可接受。
他稍作停顿后,终于点头应允:“行,那还是老规矩!”
“没问题!”几人都开心地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赵云川突然神色一正,转头望向秦易,目光中带着一丝凝重,缓缓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很重要!”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与方才的轻松形成鲜明对比。
他此前不慎得罪了醉霄楼的东家。
醉霄楼在府城颇有势力,酒肆在府城的经营才刚刚起步,若想继续安稳地开下去,必须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后台来庇护。
而秦易的长辈,是他目前为止能认识的最合适的人选。
“你别那么严肃,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呗。”秦易见赵云川这般郑重,笑着开口说道,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赵云川便将自己得罪醉霄楼东家,而无名酒肆又需在府城立足,急需一个强大后台支撑的情况如实说了。
秦易听完,微微皱起眉头,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我能帮你引荐,但是说服他得靠你自己。”
他深知舅舅的脾性,虽有心帮忙,却也不能打包票。
赵云川毫不犹豫地应道:“行!”
秦易的舅舅是正五品同知,在府城的官场体系里,虽说不是绝对的一把手,但所掌握的权力与资源,足以对诸多事务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若能得到其庇护,无名酒肆的危机或许便能迎刃而解。
秦易:“咱什么时候去?”
赵云川毫不犹豫地回应:“如果能现在去更好!”
秦易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运气真是好,我舅舅刚好今天休沐。你放心吧,他这人最喜欢有学识的人,你这个解元出面,问题不大。”
“那你跟夫子请个假,我回家拿两坛好酒,咱们这就去!”赵云川迅速做出安排。
赵云川匆忙赶回家中,精心挑选了两坛珍藏已久、风味醇厚的美酒,用布仔细包好,确保在路途中不会有丝毫颠簸损坏。
而秦易这边,也顺利跟夫子请好了假,两人在约定的路口会合后,便马不停蹄地朝着秦易舅舅的府邸赶去。
一路上,赵云川都沉默不语,反复在脑海中梳理着要说服秦易舅舅的言辞。
秦易轻声安慰道:“你不要太过担忧,我舅舅那个人……还是很好的。”
赵云川微微点头。
可成年人的世界靠的是好心吗?靠的是利益。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座威严庄重的府邸前。
秦易上前叩响门环,管家开门后看到是秦易,忙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老爷正在喝茶呢,表少爷请!”
赵云川把带来的酒交给开门的小厮了。
穿过庭院回廊,来到了一间雅致的客厅,一位中年人正坐在主位上悠然地品着茶。
秦易的舅舅姓杨,岁月在他脸上勾勒出深邃而坚毅的轮廓。
他身形挺拔,宽肩阔背,即便身着家常的锦缎长衫,也难掩那卓然不凡的气度。
一头乌发整齐束起,几缕银丝悄然掺杂其间,却丝毫不显老态,反倒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秦易喊了一声舅舅,赵云川也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道:“晚辈赵云川,拜见大人。今日冒昧打扰,实是有万分紧急之事相求。”
杨同知放下茶杯,目光淡淡地在赵云川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你倒是直白,起来吧,你有何事,且说来听听。”
赵云川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始将与醉霄楼之间的种种矛盾冲突一一道来。
他条理清晰,言辞恳切,将事情的起始缘由、发展过程以及醉霄楼的刁难手段都细细讲述,期间眼神始终坚定地望着秦易舅舅,以示真诚。
待全部讲完,他又郑重地向前一步,深深地行了一礼,腰弯至九十度,停顿数秒后直起身,语气凝重地说道:“不日,我便要去京城求学,这府城的酒肆是我心血所系,还想请大人庇护一二。”
“去京城求学?”
秦易眼睛一亮,脸上瞬间浮现出兴奋之色,他迫不及待地转向舅舅,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兴冲冲地说道:“舅舅,他叫赵云川,赵云川呀,你就没有觉得他的名字很熟悉吗?”
杨同知原本端坐在椅上,听闻此言,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被点亮记忆一般,缓缓说道:“是今年的解元?”
秦易听到舅舅的回应,立刻像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头,脑袋上下晃动,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得意:“没错没错,就是他,他就是我那个学识很好的朋友!”
杨同知满脸无奈地将视线投向秦易,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无语,眉头微皱,嘴角微微下撇,说道:“是他学习很好,又不是你学识很好,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呀!”
秦易却不以为然,眼睛睁得大大的,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那我也很激动,我有一个解元朋友,其他人有吗?其他人没有,这怎么不叫人激动呢?”
“而且说不定以后他还能当状元呢。”
杨同知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哭笑不得,愣了一会儿后,微微点头。
好吧,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小子虽然天真,但这份对朋友的热忱与纯粹倒也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