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吉却说:“我正好在附近做家教,刚刚结束。听说她感冒了,顺便过来看看。”
谭如意没说话,看着他真的转身走了,这才迈开脚步。谁知刚走两步,又被裴宁喊住,谭如意没回头,却听裴宁说:“我们公司,最近没招实习生。”
裴宁却将她抓得更紧,目光迫人,“你真不明白吗?”
裴宁沉默下来,直到抵达一楼,电梯门开,也没再开口。谭如意先一步出去,走到大门口,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她脚步一顿,“你去买东西吧,我回去了。”说着便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沈自酌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我知道。”
裴宁摆了摆手,“我去买东西了,再见。”
裴宁领着谭如意往夏岚的工位去,“claire说有人要给她送晚饭,我以为是她男朋友……”
第二日清晨,沈自酌便坐飞机走了。家里只剩谭如意一个人,立时显得空落落起来。她仍是每日上课,回来侍弄花草,然后做饭给自己吃。但没了沈自酌在跟前,做饭也变得毫无动力,都是能简则简,有时候犯起懒来一碗面也就将就了。
夏岚也是饿得狠了,一阵狼吞虎咽,末了满足地拍了拍肚皮,“沈自酌哪里修来的好福气,天天吃这种大师级别的手艺。”
谭吉手里领着一只白色塑料袋,谭如意瞟了一眼,袋子外似乎印着某个药店的商标,她愣了一下,“你来找夏岚?”
谭如意却是莫名,懊恼道:“我明白什么——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夏岚取下口罩,喝了几口,笑说,“如意,你怎么这么贤惠,我要是个男的该多好。”
这个点,电梯前几乎没有人。等了片刻,便有一趟上来。谭如意走进去,只低头盯着自己脚尖。
谭如意反不好意思起来,蹲在地上,一边帮沈自酌收拾行李箱,一边说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操心的。”
夏岚公司并不远,坐地铁也就五六站的样子。到了二十六层,她给夏岚打了个电话,站在玻璃门前等了一会儿,便见里面人影一晃,她定睛一看,立时怔住。
“二十六。”
“也没别的事,就是看你吃晚饭没有。”
裴宁也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急忙拿门禁卡刷了一下,替谭如意打开门。
“那是因为什么?”
隔了几步的距离,裴宁在夜色中的身影几分萧索,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似是含了无尽的叹息。
夏岚哈哈一笑,伸手将谭如意一搂,“我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羡慕没用。”
裴宁看着她数秒,忽迈开脚步朝她走来。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紧紧攥住了,步履沉重,似是含着隐隐的决绝。
谭如意笑了笑,“别瞎说了,赶紧吃吧。”
“上回你过生日,照理我该亲自上门,不巧连着加了两天的班……”
谭如意仍是没说话,但伸手将沈自酌紧紧环住,头抵着他的胸膛,过了半晌,才闷声开口,“沈先生,对不起……总是给你添麻烦。”
“你……最近还好吗?本来是打算联系你的,只是最近忙得分身乏术。”
“不用。”谭如意出声,冷硬地打断他。
谭吉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身郑重其事地问她:“夏岚姐在几楼?”
沈自酌却说:“你心肠太软,我怕你被人利用。”
谭如意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唯恐从裴宁口中再多蹦出一个字来。
走了两步,觉察到裴宁跟了上来,她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烦闷之气,停步转身,“裴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谭吉一顿,“昨天找她问她公司招实习生的事,打了个电话。”
沈自酌摸索着将她手攥住——她手指发凉,掌心里浮了层薄汗,“饭别做了,我们出去吃。”
谭如意却想,再有不会有下次了。
裴宁清了清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下次再说吧。”
又过了几日,谭如意转户口的事有了一点眉目。帮忙的那人说,再等个两周就能办下来。这消息好比一剂强心针,让谭如意总算又打起精神。既然能将户口直接迁出来,也就不用通过谭卫国那道难关,自然更不用受方雪梅威胁了。
“哦,你不认识,”夏岚复又将口罩戴上,“我家如意的老公。”
谭如意叹了口气,按捺下心中那股横冲直撞的怒火,“我以为上回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裴宁,我已经结婚了,即便曾经喜欢过你,那也是曾经的事。”她顿了顿,“人不能总往后看,我也不会一直陷在回忆里。我并不怪你,也不怪当年拿我快玩笑的同学了,你的愧疚实非必要。”
沈自酌轻拍着她的背,“说这种话就见外了。”他将她系在颈后围裙的绳子解开了,将围裙扔到一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