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从抽屉里找出把扇子,递给孟瑜,“估计是保险丝烧坏了。”
一楼客厅里坐得满满当当,孟遥认不全,只看出有几个是苏家的亲戚。
孟瑜拉开布帘,声音迷迷糊糊,“姐?”
苏曼真嘟哝着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听见了。
按了两下,没反应。
天快黑了,沿河人家灯火渐次亮起来。
王丽梅送走了警察,把孟遥从椅子上搀起来,“……快去换件衣服。”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雨声潇潇,一半拍在玻璃窗上,一半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
再看,那浮在河面上的,不是水草,是一头黑色长发……
“没事,”孟遥把头发从t恤的领子里拉出来,拿上钱包钥匙,摁了台灯,“我出去接一下曼真。”
她平常不这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绪不宁。
孟遥加快了脚步,路灯光越过树枝,将她身影拖出不规则的影子。
孟家住在一栋破旧居民楼的一楼,两室一厅。两间卧室一北一南,南面那间面积大采光好,外婆和母亲王丽梅在住。北面这间逼仄背阳,孟遥和妹妹住,一到阴雨天气,地面回潮,阴暗潮湿,白天都得开灯。
孟遥从苏曼真包里摸出钥匙开门,搀她进卧室躺下,替她脱了外衣外裤,打开空调。待温度降下来,抖开空调被,盖上。
孟遥抬头,目光幽沉茫然。
孟遥瞧着夜色中那一排被雨雾晕开的白灯笼,心里一刺。
陈素月一把抱住丁卓,嚎啕大哭,“小丁啊……曼真……曼真……”
到下午,雨还没停。
闭眼干躺了很久,总算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直到那时候,一直被她刻意封闭的知觉才苏醒过来。
到家,孟遥又冲了个凉。
那人也朝她挥了挥手。
邹城闷在潮热的空气里,到深夜也没凉快下来。老旧的空调不顶用,犯了痨病的老牛一样哼哧哼哧,半天吐不出两口冷气。
邻居定睛看了片刻,认出那是条红裙。
许久,他哑声说:“进去吧。”
孟遥一头的汗,伸手去摸枕头旁边的空调遥控。
她找了支木簪子,把头发绾起来,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重新拿起笔。
孟遥怕她口渴,倒了杯清水,放在床边柜子上。
孟遥起床,往外看了一眼,暴雨如注,整个世界都被笼在白花花的雨幕之中。
夜风发凉,吹着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孟遥心里越发觉得沉甸甸,像是棉絮沾了水,堵在那儿。她别过头,轻轻地抽了一下鼻子。
苏曼真打来的,喊她出去喝酒。
灯光照得雨丝发亮,前方雨棚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孟遥心口发堵,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话来,“……曼真昨晚上喝醉了,半夜停电,她估计觉得热,去河里游泳……”
正在等油煎热,忽听见“砰砰砰”砸门的声音。
她拿起扇子,慢慢地摇。
耳中,听见有人议论:
闷热,没有一丝风。
孟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翻身下床,把窗户打开,外面起了一点儿风,缓缓地吹进来,时有时无。
孟遥站在窗前,一道清瘦的影子,和昏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