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提供了一条线索,让他去跑新闻。”
林展是最后一个到的。那晚之后,林阅也是第一次见他。瞅着比前段时间消瘦了,目光里多了几分沉郁。
她顿时停了动作,犹豫片刻,手搭在陈麓川的腰间,缓缓地蹲下去。
冯蓉想让陈麓川回家住,陈麓川只说林阅已经照顾了他一周,凡事都有经验,回家住反而不如让林阅接着照顾来得便宜。
她放了菜刀,正要去拿碗,一转身便看见陈麓川站在门口,顿时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都没声?”
住了一周,陈麓川出院,又紧接着住进林阅家里。
经过白天的兵荒马乱,两人都有些疲累,可这样安静的夜晚,却都舍不得睡去。两个人聊着天,都是寻常琐碎的话题,譬如明天什么天气,早饭吃什么,公司是不是要请假等等,有一搭没一搭的。
开关就在身侧,她抬手按灭了,往陈麓川跟前走了半步,又走了半步。
之后柴薇和王谈沣,还有陈麓川那边的一些朋友,以及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也都陆陆续续过来了。小小的一间病房,办事处似的络绎不绝。
林展愣了愣,“我主要是跑社会的。”
林阅劝了两句,压根没用,只得随她们去,自己则和陈麓川躲在一旁,优哉游哉地喝汤吃饭——自那次之后,冯蓉带饭都会顺带替她也带上一份。
她想,她愿意的,只要他高兴。
林阅不得要领,一切只能凭借本能,信马由缰。
林阅笑说:“我自己都没这么有信心。”
陈麓川没说话,忽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她。然而顿了半晌,还是将她手松开了,“没事。”
陈麓川点头,“她来找过我。”
骨头恢复生长的时候,也不能完全不动。每天,陈麓川都会遵照之前医生的指示进行适当的锻炼,晚上吃过饭,还会跟林阅一块儿下去散散步。
转头又对林阅笑说:“要是赶不上上线,回头我就找你索赔。”
最后好在照着食谱一步一步做下来,味道倒也过得去,虽然比起何珊的手艺,是差得有点远了。
“我不能保证有问题,有问题揪问题,没问题……”陈麓川顿了顿,“那就给他使点绊子。”
陈麓川笑了,“好,我替你做一辈子。”
陈麓川知道真相,然而既然丁露晞早就跟那人断了,如今又已离开江城,再说终究无益。人总会犯点儿错,她迷途知返,又付出了代价,总不能一棍子打死。
陈麓川苦笑一声,“要说正经的,你又睡了。”
林展问:“川哥,你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林展抬头瞪她,眼眶泛红,“我不在意,我就想知道她为什么骗我。难道我不值得她信任?”
林阅笑起来,“……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静了一会儿,陈麓川忽对林阅说:“柴薇送来的葡萄再不吃要坏了,你能不能帮忙洗一点。”
她几乎能够想象要是跟陈麓川结婚,今后的日子一定“异彩纷呈”。
瞅上一眼,便觉得越发难以忍受。
她记起之前在席上同陈麓川的耳语,不由笑了笑。
林阅今天恰好穿着她那天清货时的那件宽松t恤,在腰上系了个结,伸臂的时候,总会露出腰上一截白皙的皮肤。
林阅眼一撇,往下看了看,脸立时烧起来。
陈麓川看着他,心里不忍,但还是尊重丁露晞对他的嘱托,“她不让我告诉你。”
陈麓川倒是一点不挑剔,喝了两大碗还觉得意犹未尽。
住院的时候,多半还是冯蓉来送饭。何珊也来过几次,结果两人在病房里撞上,那场景简直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你一言我一语,从食材到米饭硬度,甚至连保温桶的牌子都互相埋汰上了。
家里比医院到底方便太多,然而午晚有人送饭的福利,自然也就没有了。林阅总不好麻烦何珊来家里做饭,又不好意思找她讨教,吃了两天外卖,觉得不是个事,便自己去买了几本菜谱,从头开始研究。
这段时间,冯蓉趁着中午和晚上送饭的机会,特意观察过林阅,见她耐心细致,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林阅摇头,“外面的没营养,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可别多心,我才不会替你做一辈子饭呢。”
浓稠的黑暗。
林阅笑了笑,“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又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一时沉默。
林阅暗自叹了声气。
这天,从外面散步回来,两人歇了一会儿,照旧去洗澡。
“以前是一个外贸公司的老总,公司名叫做远凯,后来申请破产了。”
“嗯,上回我妈特意买了一个砂锅,还没用上几回,正好趁现在多煲点汤,给你补一补。”她笑了笑,“我第一次煲汤,要是不好喝,不准告诉我实话。”
如此,她便也没怎么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