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浩然朝着包厢角落努了努嘴,“把人惹哭了,在哄呢。”
正聊着天,孙磊过来了。
却听耿浩然说道:“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难对付。我表哥前些日子才被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缠上了,不要钱不要名,就想跟他在一起,说是为了真爱。嘿,这年头真爱都快按斤批发了……”
吃饭地点离家倒是不远,但雪天路滑,又是周末,路上堵得一塌糊涂,开了五十分钟才到,比约定时间迟了十分钟。今天相亲的这人叫做徐堃,林阅推门进去,先给他发了条短信问座位号。
两人坐下,徐堃喊来服务员倒水,又将菜单递给林阅,礼貌道:“拿不准你的口味,先没点菜。”
包间里只开了彩灯,乌烟瘴气,六七人凑拢了玩骰子,几个姑娘挨在一堆点歌,还有一对儿一对儿的,抱在一块儿乱啃乱摸。角落里,孙磊手里捏着纸巾,一脸局促。
孙磊一顿,“咱们班好像还有个人也在烽火吧。”
“那就这两样,”林阅将菜单递给他,“你再点两个吧。”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捂住嘴咳嗽一阵,“不好意思,感冒了。”
徐堃笑了,“那你本科学的什么?”
“游戏策划,编程开发是程序组的工作。”
林阅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怎么了?”
耿浩然和孙磊将他送到门口,“你回国了咱们也没好好聚一聚,明儿周六,出来打台球?”
“大不了叫代驾呗,来都来了,不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我是学会计的,江城师范毕业。”
小姑娘拿眼瞥他,“哥哥长得好看啊,那我就给你唱个《哥哥你真帅》吧。”说罢扭着腰肢去点了歌,顶到最前,又回陈麓川身旁坐下,“哥哥哥哥哥哥你真帅,妹妹妹妹我想把你爱,哥哥哥哥哥哥你真坏,良心真心都已经不在……”
五颜六色的灯光一时晃得人头晕目眩,小姑娘还在唱:“你的脸皮厚过拐弯的城墙,每次说谎的时候都那么在行……”
“‘全是’倒不至于,只不过女生基数比较大。”
“定了,烽火游戏。”
陈麓川不动声色地往旁让了让,但又不好彻底拂了人家的面子,手撑在沙发椅背上,看似虚虚搂住了姑娘的肩,“唱首你喜欢的吧。”
他一靠近,漫天的风雪都远了。
“就那个……”孙磊仔细想了想,目光忽定在耿浩然脸上,“……最好看的,你以前还说要追的……”
好歹到了下午,身体松泛些了,林阅打起精神准备出门,又被何珊拦下:“我的祖宗,你就打算穿这么一身出去?”
陈麓川点头应下。
耿浩然揶揄,“嗬,忙得国家领导人一样。”
“做了个小手术。”
徐堃问她:“听陶阿姨说,你在烽火工作,做什么的?编程?”
点完菜,两人聊了聊各自的基本情况。林阅对徐堃第一印象不错,加之他说话彬彬有礼,言语之间并无不妥之处,交谈也称得上是融洽。
陈麓川将路让出来,又跳下车,“留个电话吧,有空一起吃饭。”
孙磊挨着陈麓川坐下,扯了扯领子,端起酒闷了一大口,点了点头。
“还好。”
“香茅烤鱼和椰奶鸡汤味道不错。”
手机骤然响起来,陈麓川收回目光,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接起电话,“真不来,我妈还在医院躺着,不合适。”
“改天陪你喝趴下都行,今天不喝了。”
林阅抽了抽鼻子,“外面下雪呢。”
陈麓川一推,“我还要开车回去。”
“严重吗?”
室内暖气很足,林阅脱下了大衣,翻了翻菜单,“你来这儿吃过吗?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耿浩然大学跟陈麓川一个宿舍,知道这人极有原则,说一不二,便也不再勉强,伸手招了个小姑娘过来,“那让人陪你唱首歌吧。”
林阅这一番偶遇陈麓川,直到夜里睡下了都有些心魂不定。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梦,清晨醒来感冒好像更严重了,脑袋千斤重似的一个秤砣,直往下坠,嗓子眼一咽口水就火辣辣地疼。她想要跟那位“三婶朋友的儿子”取消晚上的约会,结果又挨了何珊一顿骂,直说轻伤不下火线。
耿浩然一拍大腿:“她啊!你不说我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了。原来她进了烽火,还不错啊。”
“工作不算对口啊,为什么不做编程?”
服务员提着水壶走了过来,林阅将茶杯递给服务员,正要说话,不经意一抬头,气息骤然一顿——斜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落座。
她理科一直不灵光,高中时的那点水平已是极限,上了大学自然被各种编程语言折磨得生无所恋,虽然好歹顺利毕了业,绩点却是惨不忍睹。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毕业之后便彻底放弃了靠专业吃饭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