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传播多半都是文科生。”

程宛跟陈母在厨房里熬汤，隔着疏淡白雾向着客厅里看一眼。

陈知遇很久没往程宛父母那儿去了，上一回还是过年的时候。

周四，苏南犯了感冒，午休时躺了会儿，闹钟响了没听见。等匆匆忙忙跑去教室，课已经开始十分钟。

陈知遇含着烟，走到她身侧，居高临下地往屏幕上瞥了一眼，“可以。”

周六预报有雨，清晨一起来就听见雨水噼里啪啦敲击窗户。原本说了要一道儿去逛菩提寺的室友立即打退堂鼓，说换个天晴的周末再去。

程宛打开了车载，一首轻快忧伤的民谣，她跟着哼：

“这是什么石头？”

“……嗯。”

“行列的项目……”

“手动挡几年没开过，不习惯了。”

天生的，一看到数字就头大。

“根据文档内容，帮忙做个表格。”

程宛泊了车，把钥匙给陈知遇，跟他一块儿上楼。

很低的一声笑。

“松离合慢一点。”

陈知遇瞥来一眼，“黑云母安山岩，林涵帮忙弄来的。”打发苏南千里迢迢给他背来崇城。

陈知遇低头瞅她，“没学过excel？”

她肩上沾了点儿雨水。

房子是当时为了结婚买的，然而程宛只有时候过来借宿。她上班的地方离这儿远，自己干脆在单位附近又买了套房。

程宛笑了笑，往沙发上一躺，“不喝了。醉了难受。”

因是家宴，席上礼数少，酒也喝得少。吃完切了个蛋糕，点蜡烛时，程母委婉地催了句生孩子的事，她看着别人含饴弄孙，说到底还是羡慕。但也清楚程宛和陈知遇都忙事业，上升期精力中断，回头再赶上来就不容易了。

“……被传染的。”

“没事。我凑合一晚——我怕有人堵我门。”

苏南也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先应下了。

陈知遇从笔记本屏幕后面抬起头，“找个地方坐——门开着，别关。”

空气里有点儿雨水气息，几株老树摇着叶子。

苏南吓一跳，身体整个绷直。

程宛转悠一圈，开了一瓶陈知遇的红酒。刚刚家宴上没喝，这会儿捏着杯子，一不小心就下了半瓶。

这情况，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一个“学过”。以前只拿表格做过排列求和，本科毕业论文的spss函数，也是找人帮的忙。

“好的。”

陈知遇一贯不对她的生活发表评价，抽了口烟，淡淡说：“悠着点。”

旁边桌子上搁着一只纸箱，打开看了看，里面一块黑色的岩石。

陈知遇声音裹着笑意，听着不像生气，“活了三十三年，第一回教研究生用excel。”

程宛没喝酒，车由她开。挂了档，松离合，第一下熄火了。

客厅里，摆了个极大的木头展架，玻璃门后整齐码放着各种各样的石头。

“外面下雨了？”

陈知遇转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