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没有说谎，她真的害怕，怕霍城夺走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幸福。

姜漫依并不在乎，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是生命最大的馈赠了。

那是他童年时期唯一的光，而见过任娴之后，这唯一的光芒也寂灭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妈”这两个字成了烫在他心上的一道不可磨灭的血痕。

对于这份婚姻，姜雨唯一迟疑的地方，就在这里。

“你是……爸爸。”

“你害怕和我结婚，竟然是担心我会打你？”裘厉看起来似乎很失望：“这么多年，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

姜雨点点头，只说明天就去看他。

她不害怕霍城，但是她害怕裘厉和霍城的接触，因为【知过】app还没有提醒她任务成功，所以裘厉仍旧有坐牢的可能性。

姜雨这段时间，是真的快要被霍城给逼疯了，这个男人成天在她眼前晃，仿佛是在故意折磨她，她脑子都混乱了。

姜雨嚼着草莓，视线侧移，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没事啊。”

“半年？”

裘厉下意识地喊了声：“爸，吃饭了。”

裘厉单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她多爱他啊！

哭了很久。

这些话，这些憋了很多年要说给妈妈听的话，他徐徐说给了步檀嫣听。

“我问过他，他是不是我爸爸，为什么别人有妈妈，我没有。”裘厉拨着自己的指甲盖，平静道：“这个问题，总会激怒他。”

“我不是你的家人。”

“我也想叫爸，怕您又把我赶出去。”

如果没有那本日记的事，谢渊也许会欣赏他，但现在，他看见他就讨厌。

倒不是因为他多有正义感，只是谢渊把女婿赶出来，无家可归，只能住在他家里，严重破坏了他浪漫的二人世界。

“行了，不要说了。”

不过转念一想，别人也许不可能，但那个人是霍城，恐怕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吧，就像上一次在爱斯梅拉，他不也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吗？

“不是，没有。”

良久，谢渊的拳头缓缓松开，他来到窗边，点了根烟，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

而柳叶对裘厉的爱，那些记忆全部凝聚在了步檀嫣的脑海里，她捧着少年的脸颊，动情地说：“小厉，以后妈妈保护你，妈妈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谢渊当然知道他想求什么，不就是等着他最后松口，让小雨嫁给他吗。

步檀嫣做主，将裘厉接回了家中。

“再说一遍，没事？”

裘厉乖巧点点头。

而裘厉也是说到做到，把剩下的几块桂花酥全解决了。

谢渊松了口气，抱着手臂从容地坐在沙发边，审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你倒是直接。”

“怪我？”

那天中午，裘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谢渊赌气一直在书房里没露面，姜雨让他上楼去叫谢渊，给他们营造和解的机会。

柳叶的身体不好，医生多次建议这一胎最好不要，但她仍旧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

过去的所有苦难，在他带着颤栗喊出“妈妈”的这一刻，尽数消解。

她硬着头皮拿起了草莓，用刀子削掉了草莓上端的绿色叶子，勉强地笑着说：“这个……好难剥哦，必须要用刀才能削掉。”

然而，没有给到预想的惊喜，反而把姜雨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平静地说：“妈妈说，这些……都要我看着您，一个一个地吃掉，一粒渣都不能剩。”

姜雨拼命想摇头，想scream，想告诉他不可以，但她什么都没喊出来就又被他的吻封住了唇。

现在步檀嫣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在家里意烈些小糕点，做好之后便让裘厉送到公司带给谢渊，增加俩人接触的机会。

谢渊闻言，拿桂花糕的手立刻放下了：“你会这么好心？”

他像一个恐怖的影子，如影随形地跟在姜雨身后，在某个僻静的角落里，凝视着她。

这一幕恰被路过的步檀嫣看到，她将裘厉拉到了自己身后，怒声道：“你要把谁的舌头割下来？”

她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裘厉，索性直言说道：“我很害怕。”

“你现在就尽管帮着他说话。”谢渊不满道：“等你恢复记忆了，我看你还会不会帮他。”

“谢渊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程野舀了一碗白澄澄的浓郁大骨汤，边喝边说道：“当初还是他找了国内外骨科权威专家帮他女婿会诊，得，这一踹，几十万就这样踹没了。”

回家的路上、北城大学的林荫小径边、甚至在姜漫依和程野的浪漫婚礼上，姜雨总是能看到霍城的身影。

晚上，姜雨才慢慢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