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在寰宇世纪城的中式包厢里进行，正如步希所说的那样，这只是一场家宴，因此赴宴的人并不算多，都是步家的家里人。

她轻轻环着他的颈子，将面红耳赤的脸蛋迈进他的颈项里，脑子宛如浆糊般混沌。

姜雨接受了手串，同时从手包里掏钱，小女孩摆摆手：“不用钱，是哥哥送给你的。”

“点了？”

姜雨快速地摘掉了他的鸭舌帽，双手端着他的脸，近距离、仔细地打量着。

她不是姜漫依和程野的孩子，她的亲生父亲是……

毕竟，有爸爸有妈妈，才是完整的家。

“你还有脸提小嫣。”步老夫人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引诱她，她本来拥有最光明的前途，她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好的芭蕾舞者！但是为了你……”

“抱歉，此用户账号已注销。”

“噢。”

步老夫人对步希的话充耳不闻，一双眸子只盯着谢渊，试图从他的眼神中获得确证：“谢先生向来对身外事漠不关心，怎么会突然对个小姑娘这么好，还认她当干女儿，实在令人生疑。”

裘厉看到桌上的女士香烟，脸色微沉，捡起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当被催眠者拥有坚定信念的时候，催眠就会受到阻碍。

“爸爸。”

其实她对谢渊的父女之情，从他一次又一次将她于危难中解救、在她最绝望之时的陪伴中，已经慢慢地产生了。

“小雨，你不是一直都想拿下queen的奖杯吗。”

不过今天家里人都在，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姜雨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崩了，颤抖地询问服务号：“怎么会……”

姜雨惊叫一声：“别动！”

“奇怪呢。”

她说完这句话，谢渊点点头，转身离开，嘴角一直扬着，幸福到想要热泪盈眶。

姜雨见步希好像并不介怀步老夫人的话，松了口气：“什么叫我让给你啊，本来就是我舞台经验不够，老师们才选你的啊，真叫我让，我还舍不得呢！”

“我希望啊，我希望这一秒，你是原来的他……还爱我的那个少年。”

她在脑海中开始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勾勒妈妈的样子。

步希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姜雨。

谢渊冷道：“我是她的监护人，她妈妈委托我带她离开。”

“嘶嘶。”

没多久，她轻轻地抽泣了起来。

女孩软嗒嗒地趴在桌上：“可叫着这个名字，会感觉他离我……没有那么山遥路远。”

这所有原因，只有一个。

“姜雨同学和我们家小希是朋友，我请她来我的宴会，这很奇怪吗？”步老夫人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谢渊：“谢先生为何如此激动。”

一靠近她，五感瞬间清澈澄明。

谢渊把姜雨送回了家楼下，沉默良久，对她说道：“小雨，爸爸没有保护好妈妈，不能把妈妈带给你。姜妈妈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我早就答应过，不会从她手里把你强行带走。所以，你可以继续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姜雨本来就晕晕乎乎，看不太真切，也没有放在心上。

长久以来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被自己的外婆就这样无情地揭露了出来。

姜雨不太确信了。

步老夫人笑了笑：“还是谢先生并不愿意让我知道……姜雨的存在。”

“嗯。”

她望了望刘艺白，刘艺白连连摆手否认：“我吃流量饭，我心里只有我们家粉丝。”

然而，就在姜雨几番组织语言的时候，步希回头看到她，气势汹汹朝她走过来，伸出了手。

姜雨听到这话，怔住了：“你说……领养……”

男人瞬间停住了手。

姜雨也不认识他们，索性全程就跟在步希身边，礼貌地和长辈们问了好。

然而当她认回了自己真正的父亲，却没有了浮夸的相认场景。

这时候，步希的母亲步檀湘对姜雨说道：“你以前是在哪里学的芭蕾，有名师教你吗？”

然而现在的姜雨，已经不需要再依靠那样一个沉甸甸的奖杯、用天鹅女王的光环，来证明自己不是没有存在感的丑小鸭。

蝴蝶结的发卡略显幼稚，但是谢渊就是想像所有平凡的父亲一样，陪女儿逛街、陪女儿挑选发饰、给女儿的打扮做参考……

裘厉面无表情，用英文道：“吸烟有害健康，尤其是女孩子。”

所以今天的相认，只是水到渠成。

姜雨心里很忐忑，走进了教室，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不知道是他真的像，还是自己病了。

姜雨看他这一杯杯地喝着，好像完全不是在“服务”她，跟她聊天解闷，反而是来蹭酒喝的。

步希抱着她，本来都想哭了，听到她这句话，又被她气笑了，推了她一下：“谁跟你说那种喜欢了。”

烦闷和悲伤一扫而空，但心里那种空洞的感觉却越发明显了。

而不远处的灯牌下，裘厉凝望少女远去的背影，漆黑的眸子久久不能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