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时节，南方比北方稍暖，姜雨脱下了外套，只穿了一件复古风的v领系带小白裙，也不会觉得冷。

“这没问题呀，小case。”甄絮絮道：“我是学生会的，我那儿有全校学生的名册和联系方式，不过我也不能随便泄露同学信息，除非你得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

甄絮絮继续跟着视频里练动作。

“也不是不能教你，但我这边要找一个人，你能想办法帮我找到他吗。”

安静的头等舱里，凌旋柔声对姜雨道：“我以前也有个小徒弟，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喜欢上一个跟她很不相配的男孩。”

“会一点。”

“嗯。”

更遑论步檀嫣了。

于顶峰相见，对于小檀同学而言，大概最好的解法了吧。

姜雨站在大学校门口，迟迟未敢迈步踏入。

黄昏时分，是他记忆效率最高的时候。

这个时间，裘厉一般都会在图书馆看看书。

从姜漫依只言片语的回忆中，姜雨所看到的步檀嫣，可不是一个肯乖乖听话的小檀同学啊，恰恰相反，她非常叛逆。

但姜雨生活条件不是那么好，所以她不管是学舞还是做事，都踏踏实实、刻苦肯干，因为知道机会来之不易，格外珍惜。

姜雨内心久久地震撼着。

中秋那几日，恰逢凌旋老师要去爱斯梅拉的海城分区，和诸位首席做芭蕾相关的交流研讨会，索性把姜雨也带上了。

因为无法与他取得联系，如若路口偶然相见，看到他过得不好、看到他丑了胖了憔悴了更帅了、亦或者看到他身边有了别的女孩……

姜雨忽然明白了凌旋的话。

凌旋接过了乘务员递来的咖啡，徐徐说道：“后来自己又灰溜溜回来了，给我写了份两千字的保证书，保证一定好好学芭蕾，再也不逃学了。”

“你会跳芭蕾吗？”甄絮絮询问道。

“那还挺别致。”

“她遵守了，好好跳舞，再也没跑过了。”

情根深种，再难将息。

姜雨听得入迷了，完全没注意到凌旋的口误：“后来呢？”

甄絮絮大方地说：“这容易，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就行。”

脑海里早已经设想了一百种可能性。

“别人都说我们像呢。”

才不是，早在每一个清晨午夜的早安晚安中，无数喜欢累积堆叠。

甄絮絮固执地说：“那我就更要跳好，给他看看，我甄絮絮不是好惹的！”

可命运弄人，天人永隔，让他尝尽了人间至苦。

“唉，我是不懂。”

姜雨往回走了几步，再度顿住。

“我给你讲小檀同学的故事，是希望你明白，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爱其实很苍白无力。譬如你谢爸，无论他多爱小檀同学，都没有办法让小檀同学脱下prada，换上布衣荆钗，和他过平凡的生活。你看，连这都做不到，又如何希冀着爱能改变某人、拯救某人于泥沼危难？”

姜雨见她实在学得吃力，随口说道：“你需要用脚尖推地面，以制造旋转力，单踮脚是没有办法旋转的。”

“看来你爸爸真的很疼你，这样的秘密都跟你说呢。”

“他叫裘厉，上求下衣，严厉的厉。”

“可不是，别看她名气大，皮着呢，跟小雨你可完全不一样。”

“当初她南下深圳，你谢爸给她订了最好的酒店让她住，小檀同学舍不得花他的钱，偏要和他同甘共苦，住进他的地下室租屋。你爸绝不愿意，他太了解你妈……不是，太了解小檀同学了，她可不是有情饮水饱的女人。”

“后来呢？”姜雨继续追问：“小檀同学有遵守自己保证书的内容吗？”

老妈说的没错，小檀同学真的够中二。

姜雨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解法，也许这一次海城之行，能得到答案。

她看得出来，小姑娘这段时间练舞心不在焉，细问之后，无非也是少男少女谈情说爱的那点忧愁。

甄絮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着牙道：“他想看我跳芭蕾，我一定能学会。”

“没有，这次深圳之行，让小檀同学深深地意识到，她和你爸就是一段旷世奇恋，就算全世界都反对，她都要和他站在一起，对抗全世界。”

……

“……”

甄絮絮回头，看到了门边的姜雨。

走出图书馆，经过一楼的社团活动中心，在舞蹈教室的落地窗边，姜雨看到一个女孩正在对着镜子练习黑天鹅的32个挥鞭转。

“什么更嫌弃，他什么时候嫌弃我了。”

她如获至宝一般，赶紧将姜雨拉进教室里：“你能不能给我示范一遍，这个什么破挥鞭转，到底怎么转啊！”

姜雨听着凌旋的描述，设身处地想，即便是从小生活条件不太好的自己，让她住在那种满是老鼠、蟑螂的地下室，她也受不了。

海城的风咸咸的，鼻子里仿佛能嗅到大海的味道。

甄絮絮叹息了一声：“我知道很难，但我男朋友想看，我必须学会了跳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