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比任娴更加震惊,站起身说道:“任老师,裘厉这么多年,全部的希望、支撑他活下去的勇气,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变得更好、考上最好的大学、拿到最好的成绩来见您吗!您怎么能叫他……裘厉同学!”
自从离开北城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尝到任何食物的滋味了。
额头上被轻拍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想到了和姜雨初见的第一晚。
已经晚了,任娴帮不到裘厉任何事。
听到这个消息,姜雨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心脏都要窒息了。
“任老师,我……我知道这样强人所难,但是能不能请你以后见到他……”
后来姜雨给他打电话,被告知停机,去过一次他的家,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看到里面白布尘封的沙发和落灰的家具,才惶然意识到……
裘厉被她晃晕了,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你谁?”
他走的那天,她追到机场,没能见到他,蹲在航站楼哭得像个孩子。
任娴打开了办公室大门,温和地说道:“我没有课,同学你有什么事?”
“这么野啊。”
那天清早,姜雨来到物理大楼,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任娴上班。
大学生活对于裘厉而言,没什么意思。
“你这张脸,真他妈难看。”
母亲曾是他全部的希望,而今他的信念已然坍塌。
再也不会回来了。
挣到了钱,去暴饮暴食一顿,填补永远无法填满的空洞,或者去打牌,然后挣更多,或者玩开心了全部输出去。
北城是他一分钟也不想再呆的城市,但那里却有他此生最珍爱的姑娘。
“裘厉,你看什么呢?”
甄絮絮又点了一杯莫吉托,递到裘厉的手边:“学弟,今晚没兴致,咱就不聊了,喝了这一杯我就走,等你清醒了,学校里见。”
裘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了面前的甄絮絮。
现在的裘厉,做什么都是轻飘飘的,脑子也总是恍恍惚惚,嘴角的笑容越发轻佻,不像个人。
裘厉嘴角浮现一丝冷飕飕的笑意,甩开了——
“他不是您的儿子吗。”
“我是任娴的女儿啊。”甄絮絮嘴角撅了起来:“你真的伤我心了,我决定不理你三分钟。”
说不得、想不得……
“老子说话就这样,受不了,滚。”
仿佛在他走了之后不久,转眼间枝头黄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沉甸甸地铺在了林荫路旁。
裘厉已经半醉了倒在吧台,是听到有人在喊他,恍惚间回头,看到少女艳丽的容颜。
“任娴”两个字,将裘厉的心脏戳了一下,他总算稍稍清醒了些。
裘厉需要更多的酒精来麻痹自己,索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看到裘厉,整个人都疯狂了,抓着他拼命摇晃:“天呐!啊啊啊啊!你竟然来海城了!你别说你在海城念大学!你别说……你别说你在海城大学!”
哪怕第二天饿死了,又有什么所谓。
那个时候的他,精神状态已经非常糟糕了。
甄絮絮在学校里是众星捧月般人气高涨的学姐,校学生会主席、街舞社团会长都是她,成绩常年保持第一名,不久前还拿到了保研名额;街舞社团在她的带领下也是常常拿奖……
姜雨强忍着内心抽搐的疼意,走出办公室,回头对任娴深深地鞠了一躬,弯腰的那一刻,眼泪直接滚落了眼眶。
“滚。”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事,不管扣不扣钱,姜雨都必须要去一次海城。
钱,不在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负重。
再这样扣下去,姜雨的账户将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