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被姜雨碰过的食物，他才会感知到滋味。

姜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家伙不是最讨厌她叫他弟弟的么，为了吃的，尊严都不要了？

“哎呀。”姜雨吃疼，不满地叫了一声：“你轻点！”

“难怪。”姜雨同情地说：“下次肚子饿了，就来找我呗。”

姜雨见状，问道：“不好吃吗？”

这一次，葱香和酥脆的滋味，在他的舌尖汇聚。

本来以为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却没想到，姜雨给他的那一巴掌，让他十多年无知无觉的人生里，第一次感觉到了痛。

至此，裘厉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医生，真的对不起，我……我朋友脾气不好，他不是有心的，万分抱歉。”

他的五官其实很温柔，但是偏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子，将眉宇间的温柔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沉戾和寡冷。

裘厉眼底的光芒也黯了些。

她不禁抬眸望向他——

姜雨继续循循善诱：“不过人在江湖漂，有时候难免会行差踏错。在你控制不住冲动犯错的时候呢，多想想自己的未来，不要因为一时想不开，就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哎哟……”

裘厉面无表情地替她揉着腹部，没有理会这番话。

正如过去无数次自残，都没有感觉，偏偏她打他一下，能感觉到痛。

裘厉将手掌落在她腹部，用力按了按。

从诊所出来，姜雨已经不觉得腹部疼痛了。

姜雨又问小店老板点了一份酥油饼，然后眼睁睁看着裘厉把碗里的汤汁都喝完了。

姜雨听到这话，联想到自己上一世，何尝不是如此。

“你几天没吃饭了？”她好奇地问：“要不要我再给你叫一碗？”

这一声“姐姐”，竟然叫出几分又狼又奶的味道。

本来以为裘厉会冷冰冰地拒绝，却没想到他轻松地笑了笑，带着点上挑的调子，说道：“好啊，姐姐。”

果不其然，裘厉拿起勺子，望着她碗里的馄钝，说道：“给我一个。”

“你这人怎么总盯着别人碗里的。”姜雨说道：“再给你叫一份呗，我请客，管够。”

今天她请客，别让他觉得自己小气。

姜雨：？

裘厉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表情有些不自然，手又加重了力道。

但即便是笑起来，他身上仍旧戾气十足，尤其是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别提有多慑人了。

病房里只剩了裘厉和姜雨俩人，他坐在了病床边，觉得有些荒谬：“我看着像家暴你的男朋友？”

激得他心尖一阵颤栗。

姜雨见他吃得这样着急，像从来没吃过馄钝似的，她赶紧道：“又没人跟你抢，吃这么快，不怕烫嘴啊？”

姜雨立刻又把之前那套说辞给搬了出来，说道：“对你有兴趣咯。”

虽然她也穷，但是请他吃馄钝的钱还是有的。

“我再给你叫一份。”

裘厉偏头望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不太好，终于还是阖上了书，走到她身边，漠然地说：“还疼吗？”

每每受伤，也是不好意思去医院，害怕遇到熟人，也怕被公众曝光。

现在想想，真是太蠢了。

姜雨感觉到裘厉炽热的目光，她抬起头，嘴角抽抽：“你干嘛！”

虽然裘厉不清楚为什么只对她有感觉，但这感觉却是真真实实的……

姜雨看着他危险而诱惑的眸子，很难再说出拒绝他的话，鬼使神差地便把碗推了过去。

丧失味觉、丧失喜悦和悲伤、也没有恐惧和同情……他就像机器一样，漫无目的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姜雨赶紧将碗端走：“我还饿着呢！”

他几乎一瞬间就停下了动作。

麻木的世界里，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知过真实。

姜雨见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碗，心想他吃完了自己的馄钝，该不会又打她这碗的主意了吧。

“那行，我饿了，就先走了。”

姜雨只是默默地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要吃你的。”裘厉望着姜雨，灼灼的桃花眼翘了起来：“姐姐。”

“不用，我要你的。”

裘厉看了眼桌上的菜单表，说道：“我要酥油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