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突然被一种久违的感觉占领，好像先是被轻轻地攒住，而后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恶狠狠地捏了一把。

阳台堆着何决曾经的课本和资料，翻开来，笔记的字迹遒劲好看。每一本都灰扑扑的满是尘埃，而她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她趴在一边赶稿，而何决在埋头写作业，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露出有些宠溺的微笑。好像下一个瞬间，他清越的声音就会响起来：“喂，中饭吃什么？”

“开什么玩笑。”

感情一路发展得顺理成章，分开亦是顺利成章。五年之后，男主角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帅哥，最终和女主角重新复合。

电影结束时乔暖特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发现并没有哭。果然是……心里太过空旷荒芜，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疼痛了。

“乔伯伯，我来找……”

“为什么……”

“嘻嘻，腻了再说，小鬼你真是贤惠啊。”

她显然是想为何决铺好路，对她而言，一个小厂子算什么，乔暖算什么，甚至何决那几爿火锅店又算什么。

以为是天光乍破，云散烟消，原来只是……大梦方醒。

“何决，你要是为乔暖好的话，还是和她分开吧。”

……

“伯母，”何决严肃地说，“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比乔暖大，这样或许什么困难都没有了。可是既然我和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就不打算轻易放弃。”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满。”

乔爸爸和乔妈妈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乔爸爸开口：“你张阿姨……”

何决看了她最后一眼，慢慢地，慢慢地转身走向门口，随即门被打开，何决走了出去，然后门哐当一声合上。

“没错，”乔暖深吸一口气，“同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多少遍，我也不会首先考虑你。我不想我爸妈难堪。”

当一个人处在极度麻木的状态时，日子过得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捱。很多时候乔暖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可是心里却空洞得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

原来在放弃爱的一瞬间，也就丧失了痛的权利。

关于何决，乔暖只知道他最终还是出国了。

乔暖睁开乔妈妈的手，“我要去找何决。”

“你吃了几天的油淋茄子，不嫌腻？”

乔暖一直默默地忍着眼泪没有说话，她知道何决决心坚定，但父母的决心更加坚定，而或许最坚定的，就是何决的妈妈了。从最初到现在，对于阻挠他们在一起，总是不遗余力。何妈妈办事极其狠绝，不然也不可能做到今天能够叱咤政商两届的位置。

或者让我忘了你。

乔暖慢慢地站起来，朝卧室走去，乔妈妈担忧地伸手去扶她，“没事吧，暖？”

生活中唯一还值得高兴的事，是谢清晏和韩策总算在一起了，没枉费之前谢清晏受的苦。

“再叫我小鬼试试？”

“她没明说，不过也就那个意思，既然之前能帮忙让厂子起死回生，现在也能做相反的事。”

与此同时，她突然想到w大家属区的房子还没有退租。所幸房东一直没换号码，在接到乔暖电话时，那个爽朗的小老太太笑着说：“这房子房租已经交到明年了，现在突然想要退租，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何决霍地站起来，深深地看着乔暖，“乔暖，你说句话。”

“喂，中饭吃什么？”

漫长的二十年光阴，已经将他的一言一行深深嵌入她的血脉，如今却又要生生将其剥离。原来最最血肉模糊的疼痛，反而是疼得太过，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乔暖一怔，“不，不是……”

“何决，”她抬头，看着何决同样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憔悴的脸，“分手吧。”

“是问题，反正被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你，被打脸的也不是你。”

骤然响起敲门的声音，乔爸爸看了乔暖一眼，过去将门打开。

“哎，小两口分分合合也很正常，只要心在一块儿就行了。你要是想退租的话，我就把明年的钱退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