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站了许久,周险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猩红的火光在指间明明灭灭,周险声音冷寂:“走吧。”
许杨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周险已一拂袖走向驾驶座,皮鞋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步履沉重。许杨怔愣了一瞬,立即跟上前去。
许杨立即迎上来,“险哥,怎么了?”
陈一鸣看了骁哥一眼,“唐虹。”
“等我到了方便的地方,我再给你打电话……我,我等你来接……”
无人应答。
如果不能顺利逃出,得之不易的证据就要拱手让给陈一鸣。她等了这么多年,周险等了这么多年,方举也等了这么多年……一阵湿意逼上眼眶,许棠狠狠抽了抽了鼻子。
陈一鸣朝着钱夹里的照片看了一眼,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件鹅黄色的高领毛衣,鹅蛋似的白净脸盘,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披在身后的头发乌黑油亮。
周险手指攥紧,“你是谁?”
周险手臂缓缓垂下来,目光在陈一鸣脸上停了一瞬,随即移开,投向远处别墅所在的方向,声音沉冷,“郑叔把人带走了。”
周险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手指轻轻一滑,接通了电话。
那端笑了一声,“我姓郑。”说完便挂了电话。
唐虹很快将绳子解开,拉着许棠朝外走,边走边轻声说:“送菜的车就停在后门,你坐这车出去。我都跟师傅讲好了,你直接告诉他你要去哪儿就行。”
“不过光盘还在你手里,还有机会。老郑截了人质,无非也是想要你手里的证据。”
骁哥不吭声了。
此时此刻陈一鸣的别墅里,许棠被紧紧绑在床上,动弹不得。感冒加上孕吐,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眼周一圈的乌青。
陈一鸣在原地站了片刻,替孔玉言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孔玉言冷冷盯着陈一鸣的脸,后者不为所动。僵持了数秒,孔玉言最终一弯腰坐了上去。
许棠一边点头,一边跟着唐虹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几十人看着前方起火的别墅,一时顿觉耸动。
正在绝望之中,房门忽“哐”地一声被推开。
声音传来的瞬间,周险身体电击似的微微一震,他手指不由收了几分,将听筒贴近耳畔,呼吸瞬间放缓,“许海棠。”
车行到一半,忽见别墅上方升起巨柱似的浓烟,火舌疯狂舔舐着窗棂,红色的火光朝外扩散,照亮了昏沉的天空,如同灰色幕布上泼开的一朵红花。
周险沿着车辙往前跑了一千米,看到了被弃置的三轮摩托车。摩托车前方是六行脚步,脚步消失的的地方是一片暂时清扫出来的干净平整的空地。周险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昏暗的天空,一个闪烁的光点,在暮色中越来越远。
“周险,我安全了,东西别交给陈一鸣。”许棠声音微微颤抖,隔着听筒传过来,几分微微的失真。然而他确定这就是许棠,此刻似乎近在咫尺的许棠。
十多分钟后,周险赶到了熊熊燃烧的别墅。别墅的保安正站在数米外的林道上,手足无措地看着越演越烈的火势。周险跳下车上前揪住一人的衣领,“从别墅里出来的人去哪儿了?”
周险和许杨折返的时候,消防队已经赶到了,高压水枪正对着别墅猛冲。周险缓缓走到笔直站立的陈一鸣身后,眯眼看着水雾中腾起的浓烟,冷声开口:“许海棠回不来,我就杀了你给她陪葬。”
唐虹紧锁着眉,“你关心你自己吧,他老婆马上就来了,要被她逮住,你吃不了兜着走。陈先生也是缺德,这时候不赶紧把你藏起来,还把你绑在这儿……”她朝着地下看了一眼,“我早上才拖的地,谁往地上浇这么多水?”
“许海棠?!”
寒风吹动山林,林间响起叶上积雪落下的声音。
骁哥动作一顿,将嘴里的烟吐出来,“叫什么?”
骁哥的车队紧随其后。
“周……周险……”
唐虹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她拉着许棠超三轮车走去,“赵师傅,这姑娘就拜托你了。”
骁哥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过了许久,他将钱夹“啪”一声合上,“这回不捣了老郑的老巢,把人全须全发地救出来,我名字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