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绑架勒索,是被勒索者忌惮勒索者;而在这件事情当中,周险和陈一鸣则是相互忌惮。
许棠心酸不已,喉咙顿时梗了一个硬块,“妈,这个培训很重要,我估计可能没法回来过年了。”
陈一鸣也不动怒,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浪费时间。”
许棠愣了一下,直觉唐虹似乎误会了什么,她眼皮跳了跳,有意往下引导:“唐姐你见过陈夫人吗?”
喝完了粥,唐虹将餐盘收拾出去,又进来打扫房间。
“浪费时间的是你,我告诉过你,周险不会答应的。”许棠直直看着他,“你之所以软禁我,不是什么顾及师生情谊,只是投鼠忌器罢了。你知道你跟周险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许棠瞥了他的手机一眼,“我妈疑心很重,不用我自己的手机,她会担心。”
冰冷刀锋贴着皮肤,许棠头皮发紧,听见电话那端熟悉的一声“喂”,眼泪顿时涌了上来,她死死|逼回去,笑着说:“妈。”
许棠自是笑不出来,但又无意跟唐虹争执,沉默了一会儿,这话题也就无疾而终了。
贴在颈后的匕首收了回去,陈一鸣将她手机收进衣服口袋,“吃饭去吧。”
陈一鸣神色平静,“许棠,有一点你要清楚,我不动用暴力,不代表我不能,只是念及你我毕竟师生一场,我愿意给周险考虑的时间。”
唐虹复低下头去,继续推着吸尘器,“陈夫人对陈先生管得很严,陈先生一般没机会跟其他女人接触。”
唐虹埋头为地毯除尘,“要到腊月二十八。”
寒风夹杂着纷扬的雪花,猛地灌了进来。许棠呼吸困难,屏息看着山脚下遥远的灯光,心里一阵沉闷的钝痛。
那边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行吧,你在外面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拼命了,身体健康最重要,也不指望你赚大钱。”
唐虹笑说:“你还年轻,可能体会不深。男人到了一个年纪,尤其是事业触到顶了,家庭关系又不和谐的时候,就会格外念旧。我听人说,当年那姑娘样貌是一等一的好看,性格也是一等一的温顺,这样的女人,和家里强势的老婆一比,会怀念也是情理之中。”
这是许棠几日以来第一次下楼,餐厅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着插瓶的百合,唐虹将菜端上来之后,意味深长朝着许棠看了一眼,自觉离开了。
陈一鸣想了想,掏出自己手机递给许棠。
“是,许小姐是哪里人?”唐虹抬头看了看许棠,“市里的?”
许棠手中一顿,抬眼看她:“陈一鸣现在不在别墅?”
“和陈先生是校友?”
许棠笑了一声,“我不用激怒你。我说的这些话,你比我更明白。”
许棠抬了抬眼,“我不会站在你的立场去说服周险,别费劲了。”
唐虹瞥她一眼,应了下来。
陈一鸣沉默看着她,许棠与他直视,神情倔强,毫不妥协。最终陈一鸣打了个电话,一个黑衣男人将她手机拿了上来。待机这么多天,手机已经没电了。插着充了会儿电,陈一鸣她手机打开,从通讯录翻出许母的号码,帮她拨了号,开了免提。
离过年只有十天时间了,她担心许杨,担心周险,更担心在家里仍然一无所知的母亲。
许棠脸上笑容滞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唐虹出去打了个电话,给许棠拿了些药进来。
许棠掀了掀眼皮,淡淡说:“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
陈一鸣再不接腔,坦然自若地继续吃菜。
又杂七杂八聊了些家常,许母最终挂了电话。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许棠在别墅的第三天夜里,下了大雪。她被呼啸的北风吵醒,睁眼望见黑洞洞的窗户,静静看了一会儿,披衣起身,将窗户推开。
许棠“唔”了一声,冲着佣人笑了笑,“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他给许棠带了些书,亲自送到房间,他将书放在桌上,看许棠百无聊赖看着窗外,轻轻咳嗽一声。
“哎哟你电话总算通了,我打了几天都是关机,许杨说你培训去了?你这孩子真是,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陈一鸣大她六岁,又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远远比她想得更为复杂和深沉,想凭着几句话就动摇他的意志,许棠自认也是太过天真。
“当然见过,长得好看,就是性子太冷,又有些孤傲,一看就不是会持家的人。不过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命好,也不需要她持家。”
黑衣男人忽从衣袋里掏出把匕首抵在许棠颈后,低声说:“得罪了。”
陈一鸣脱了外套,将袖子挽起,手表摘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箸菜,“想不想跟周险通话?”
许棠疑惑,“难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