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咬了咬唇,抬头看着许杨,“我不回去了。”
许棠捏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起身跟过去,走到半路,忽感觉兜里的手机欢快地震动起来。
许棠怔了怔,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许棠呼痛,疼得眼前一黑,却仍是死抓着未曾放开。
“他也从那么多人手里把你背出来了。”
老板赞许望着许棠,“许小姐,你很仗义。”
许棠找出手机给周险发了条短信,等了片刻,没有回应,便坐到床边,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许杨沉默良久,“你自己注意分寸。”
许棠长舒一口气,悬在嗓子口的心脏总算落了一半。心道自己一急起来就失了分寸,方举和周险都有手机,如果情势不对,必会主动求援,哪里还轮得到她来通风报信。老板给两人各倒了杯凉茶,许棠也不客气,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这才发觉自己双手正抖得厉害。
中午帮蒋舅舅招待完客人,姐弟两人吃过饭之后,收拾东西准备回渡河镇。
经许杨一提醒,许棠立时想起一个人来,“回渡河镇!”
许棠在铺着凉席的床上躺下,累意霎时重重袭来,身体仿佛已散了架,各处骨骼都往外渗着难受。
“周险人不坏……”许棠最终开口,辩驳却殊为苍白。
早上的餐馆也是一通忙碌,许棠一边帮蒋舅舅招呼客人,一边担忧周险的情况。忙到九点半,渐渐闲下来。许棠洗了个手到水池边的大石头上坐着,日头越升越高,气温节节上窜,她就这么坐在阳光底下,望着昨晚周险和方举杀出去的方向。
他这回没喊“险哥”,仍带着稚嫩的脸上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严肃,许棠抬头看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小了自己四岁的弟弟竟如此之高,让她不由感觉到些许压迫。
许棠默然。
她愣了一下,伸手掏出来,看见屏幕上跳闪的名字,心脏又一时高高悬起。
“该谢你才是。周险跟了骁哥七年,方子也跟了三年,都是左膀右臂……”
“那你离他远点。”
其他摩托车立时朝着两人围过去,许棠心惊肉跳,只看着周险和方举在不断围拢的摩托车里穿梭,轮胎在地上擦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夜空里灯光乱闪,仿佛一柄柄利剑刺破天幕。
蒋禾花关了灯和电视,也在床上躺下。
挂了电话之后,许棠跟许杨稍稍说了一下情况。许杨担忧远大于放心,紧拧着眉语气沉重,“姐,这回帮他们是因为他们救了禾花。你别再牵涉进去了,这里面水很深……”
“又或者,其实过不了多久我就对他没兴趣了,等我去了市里……”
“我知道。”
“那你帮我揍他行不行?”许棠笑了笑。
忽然,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许棠身体也跟着一震。她飞快将手机掏出来按了接听,颤悠悠地说了一句:“喂……”
许杨打量着她的神情,“我们下午就回渡河镇吧。”
许棠立时清醒过来,“禾花,对不起。”
许棠疼得额上冒冷汗,望着手臂上一圈血糊糊的牙印,咬牙说道:“禾花,算我求你,别打这个电话。”
很快老板从里间出来,“方子已经给骁哥打电话了,人已经派过去了,你们别担心。”
蒋禾花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她的动作,看她放好手机,立即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药房老板不敢怠慢,嘱咐许棠帮忙关店打烊,自己则拐入里间开始打电话。
周险懒洋洋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我派人过来接你,二十分钟就到。”
蜿蜒山路在夜色中漫无尽头,渡河镇灯火可望而不可即。许棠紧握双手暗暗祈祷,心脏仿佛被置于滚烫的油锅之上,焦灼煎熬。
许杨不由伸出手去,想要按上她的肩膀。许棠却微微往旁一侧,避开了。她抬头看着许杨,清亮的眸子里一股一往无前的倔强,“许杨,有时候你明知道火很危险,但因为它明亮温暖,你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咬了咬唇,“在烧到手指之前,我……我还想再试一试。”
“没事了,稍微受了点伤,现在在县里休息。”
许棠千请万求,总算让蒋舅舅同意借出电动车的钥匙。
许杨伸手将她拉进门里,厕所门前亮了盏昏黄小灯,照得他脸上表情一片昏惑。许棠刚刚落定的心便又高悬起来,支吾说道:“许杨……”
“姐!上车了!”许杨钻进车里,回过身来喊她。
许棠一颗心总算落地,向药房老板连声道谢。
“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