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暖,不是旅游旺季,小巷里寥寥数人。
歇了一会儿,贺槐生又赶去厂区安抚工人情绪。
老裁缝给夏蝉量臂长,“两位刚刚新婚吧?”
五个人在位上坐下,贺槐生微微清了清嗓,看向前方,对准麦克风,朗声道:“星晖的各位同仁,媒体朋友们,大家上午好。”
媒体立时抓住了他这幅表情。
七拐八绕,看到一家做旗袍的店子。
罢工的事,自然也是贺槐生一手策划的。
“您父亲在时,我就在星晖干了。星晖是您爷爷和父亲的,凭啥您这个当后人的说了不算?!”
发布会在附近一家酒店的宴会厅里,上午九点半正式开始,观众席上十数架长枪短炮翘首以盼。
最后,贺槐生开始回答第一个问题:“年初我做了人工耳蜗手术,后悔自己接触得太晚。但我相信,对于一些孩子而言还不算晚。借各位媒体朋友们在场的机会,我要宣布一件事,我将成立一个慈善项目,专门用于资助贫困的聋哑儿童进行人工耳蜗手术,让更多人能跟我一样,有和大家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贺槐生伸手去摸口袋,夏蝉忙将他手一捉。
人工耳蜗做完一个月之后才能开机调试,从那时起,贺槐生便一直在进行语言恢复训练。他这人很好强,每天都抓得很紧,这一周为了新闻发布会,更是超负荷训练,声带压力很大,医生便建议他戒烟。
“我希望这次的事件能够在双方的交流之中达成共识,因此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星晖的同仁和媒体朋友们,我保证有问必答。”
贺槐生抬起目光,“我已经做了一份新的薪酬标准,预备等贺总回来以后,呈交给他。如果他批准以后,各位的薪资水平,能在目前的标准之上,上涨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多。”
待事情发酵得差不多了,贺槐生趁势而出,借机造势。
便立即有敏感的媒体捕捉到了贺槐生话中的新闻点,“贺先生是在指责贺总运营不当。”
“计划中。”
这是邻近崇城的一座小城市,夏蝉第一次来,听说这儿的老城区很有意思。
今日贺槐生着深色西装,灰蓝相间条纹领带,身形挺拔步履沉稳,与过去众人眼中懦弱卑怯的形象全然不同。
贺槐生抬起目光,“我觉得很有道理,贺太太。”
老职工坐下以后,另一个职工站起来,问道:“小贺总,咱们薪水能不能涨?”
夏蝉笑着比了一个大拇指。
贺槐生凝视他,“您说。”
“这么久么。”
贺槐生没答,目光转向观众席上屡次举手,却未能得到任何机会发言的星晖员工。
“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贺先生对贵司高层的统治有所不满……”
新闻发布会是现场直播,经过这么一场,贺槐生基本站在了跟工人同一立场,因此这一趟交涉十分顺利,大家都同意看在逝去的老贺总和贺槐生的面子上,停止罢工。
贺槐生说完,身体退后寸许,看向观众席。
贺槐生没说话,拉着她手,往店里走去。
“一个月。”
贺槐生顿了顿,“我一直远离星晖具体事务的运作,这次事件发生以后,我做了调查,很遗憾得知,这是真的。星晖历来有重视肱骨之臣的传统,我十分遗憾地看到,近十多年来,这项传统没有得到发扬。”
铺子很小,一个老裁缝戴着老花镜,坐在那儿看报纸。
老职工愣了愣,“小贺总,您说了不算?”
“做。”
贺槐生停下脚步,“看看?”
老裁缝站起身,“布料,花色都能选,量体裁衣。”
贺槐生也看着她,眼底似有笑意。
贺槐生离开厂房返回车上,夏蝉赶紧问他:“情况怎么样?”
老裁缝拿了软尺过来,给她量尺寸,从颈到膝,分外仔细。
老裁缝笑说:“嗨,慢工出细活。旗袍挑人,太太您这样的,衬得起。”
夏蝉笑看着他,“你喜欢啊?”她今日没化妆,头发挽成一个髻,看着比平日温婉,连微微上挑的眼里,也带出一股春日般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