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勖瞥她一眼,又叮嘱道:“平时没事多画画多学习,还年轻,事业为重。”
“最忙时候能保持一个月一幅。”
姜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西边橙红的霞光渐褪,露出其后深蓝纯净的天色。她从行李箱里找出一身轻便的衣服换上,看见那枚跟了她多年的打火机,拿起来揣进口袋,脚步轻快地下楼。
刘原摸了摸鼻子,“要是梁哥早一点看见……”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姜词立即打断他,“刚在一起你就说走的事,成心的吧?”
“没事,”姜词笑了笑,“一样的。”
“你曾经给梁哥寄了副画,就是画着桃花的那个,”他见姜词点了点头,有些局促,“……那画,你走的那年年末才找到。”
“有什么不妥?”
“试过,就大半年。”姜词伸手环住他的腰,声音渐低,“……控制不住,想你的时候就想抽烟。”
陈同勖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还晓得回来。”
“我错了。”
“……”
姜词吓了一跳,锤子差点砸着指头,立即抬头看向陈同勖,“陈老师……”
陈同勖一摆手,阻止她的话,从楼上缓缓下来,“接着绷。”
姜词笑不可遏,“那你还一次次去,不是上赶着找骂吗?”
“我知道。”姜词垂着眼睛,心里似坠了块石头,一时沉甸甸的。
姜词知道陈同勖这回是假生气,他这人嗜茶如命,嗜画如命,如今有上好的大红袍在跟前,哪里真会不高兴。她笑说:“我现在亲人就剩您和梁景行,哪还有什么地方花得上钱。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陈同勖走到窗前,检查画布上乳胶是否干了,“你和梁景行……”
过了片刻,姜词瓮声瓮气说:“梁景行,菜糊了。”
姜词哈哈大笑,“他真这么说?”
梁景行笑了一声,“行了行了,你松手,菜要出锅了。”
“骂也得去,他担心你,我得时不时去汇报情况。”
姜词松开手,瞪着梁景行,眼里起了雾气。梁景行侧身捏了捏她鼻子,低头亲她一口,“你知道我这人想得比较多,真不是故意的,乖,别生气。”
“这就怂了?”梁景行笑了笑,“没事,我姐性格很好相处。她当年能违背家里的意思,下嫁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比我俩有见识多了。”
“还知道错,我看你是理直气壮得很!”
梁景行笑了,“你还怕他?他怕你都来不及。”
“……不妥吧?”
“嗯,”梁景行也跟着笑了,“还说好白菜给猪拱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还有什么,祸起萧墙……”
“那行,我等你。”
思及此事,她便觉得忐忑。
姜词一怔,顿觉喉咙一梗,“……你不老,一点也不。”
陈同勖坐在楼上屋里生了会儿闷气,起身出来,却见姜词正举着锤子,一粒一粒地往内框上钉钉子。
“静物、人物、风景都有练习,日常没有灵感的时候,还临摹了一些教堂里的宗教画……”她观察着陈同勖的表情,小心翼翼问,“……老师,我都拍照了,您要看看吗?”
刘原一脸尴尬,“那个,姜小姐……”
“刚毕业,回来了,在他爸公司实习。”
姜词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题材呢?”
刘原仰起头,“我跟在梁哥身边这么多年,这点都看不出来,那真是白干了。”
这事儿,姜词曾听梁夫人说过,想了想,便说:“……好吧。”
“……谁家里?”
厨房里飘出食物的香气,姜词走过去,却见梁景行挽着衣袖,正在炒菜。
梁景行安慰道:“放心,陈老师现在火力全集中在我身上,我去一次他骂一次,说我为老不尊。”
这话姜词爱听,嘻嘻一笑,挂了电话。
“也挺好的。”
姜词过了陈同勖这一关,心里一块大石便落了地,出门便给梁景行打了个电话。
姜词一言不发,垂头恭顺听着。
过了一会儿,她拿过自己带来的茶叶,“陈老师,这是我用这回拍卖的钱给您买的一点茶叶,这东西不好得,也没弄到多少,您就当尝个新鲜吧。”
陈同勖一一看过,见她确实未曾疏于练习,画力较之以往又有了十足的进步,面色稍霁。自打姜词那画拍卖出去,且与西秦画廊签约的消息出来之后,便有许多书画界朋友打来电话向他道贺,说是名师出高徒。
姜词点头。
姜词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很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