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词没说话,当然陈觉非也没指望她会回答。
陈觉非笑了一声,“我今天还非得让你不可了。”
陈觉非斜看着她,“是服务员吧?”
姜词问摊主,“多少钱?”
“抱歉,我不喝酒。”
陈觉非就是在城东的一家酒吧发现姜词的。
陈觉非在一旁听着,瞪大了眼睛,简直没想到姜词能一再刷新他对“厚颜无耻”这词的认知。
他不由朝姜词看了一眼。
谁知姜词竟真的缓缓抬起头,目光定在他眼上。
胖子擦了擦头上的油汗,急忙哈腰道歉。换做平时,陈觉非恐怕早就炸了,可这时竟没有发作,只紧抿着唇,望着姜词消失于灯火酒绿之中。
姜词没说话。
休息室门上了锁,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陈觉非就靠在门边的墙上耐心等着。约莫十分钟后,门“咔哒”一声打开。
她用词十分微妙,“顾客”,不是“客人”,这话听来便也不那么让人浮想联翩了。
陈觉非没理,忽提脚踩过一地的酒水,追了上去。
梁景行不再多问,“好,你让他在原地等着,我马上过来。”
响了几声,那端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姜词也没多想,说道:“陈觉非在霞王洞路,沃尔玛对面,请过来接他。”
姜词面无表情,好像并不认识眼前这人,平平淡淡问道:“先生还需要什么?”
陈觉非笑道,“一不要她唱歌,二不要她讲笑话,站这儿,”他伸手点了点台子前方,“就站这儿,把这杯酒喝了,我连她一根毫毛都碰不着,怎么就不普通了?自己心思龌龊,看谁都像西门庆。”
陈觉非气极反笑,“让人抓一下马尾就绞了头发,方才有个男人在你大腿上摸了一把,怎么不见你干脆把腿也剁了?”他拿眼盯着姜词,“都来这种地方工作了,还装什么贞节烈女?”未等姜词动作,他率先松开抓住她的手,退后一步,嘴角带一抹讥讽的笑。
两人沉默走回沃尔玛对面,姜词忽然低声开口,“那不一样。”
陈觉非一把抓住她的背包,“你就这么走了?”
手机啪一下落在马路上,正好被一辆疾驰而去的小轿车碾过。
他追得出了一身汗,衣上的酒也还没干,两相混合,贴着皮肤,像糊了胶水一样难受。他也不打算回去找那几个朋友了,在他们面前吃了这么大一个瘪,到底有些丢人。
“顾客给多少,我们收多少。”
陈觉非嗤笑一声,耸了耸肩,吆喝着几个朋友开始喝酒,再不看姜词一眼。胖子伸手拉了拉姜词制服的衣袖,低声说,“走吧。”姜词没动,胖子又拉了一把。
陈觉非匪夷所思地看着姜词,简直不敢相信都廉价到这份上了,她还要讲价。姜词不但讲价,还跟摊主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以三十五块的价格成交。
姜词嘴紧抿成一线,拿那双漆黑的眼睛静看着陈觉非。
“衣服我就不说了,手机呢?”
姜词冷眼看他,“如果你需要陪酒,我帮你喊人过来。”
姜词也有些愣神,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
“不是赔给你了?”
他初时没认出来,只觉得端酒过来的服务生长得十分面善。目光追随而去,看见她仰头与酒保谈话时的神情,才发现这人竟是姜词。她戴了顶红棕色的假发,妆化得浓,粗而浓密的假睫毛好似一排苍蝇腿。
陈觉非笑了一声,忽将手臂放下来,伸手将面前的黑方往前一推,“喝一杯,我给你一千小费。”
男生们连声起哄,言语之间已有调笑。
陈觉非莫名其妙,“什么不一样?”问出口,才陡然反应过来,姜词是在回答五分钟之前的那个问题。
姜词充耳不闻,从后门跑出酒吧,没命似的奔向巷子口。她到底是女生,赶不上陈觉非腿长又有体力,眼见就要被追上,忽抬手一丢……
他顿时生出看好戏的心情,唤她过来续单。
陈觉非脊背发凉,这下彻底服了,“你真是个神经病。”
陈觉非冲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臂,“喊你呢,聋了?”
姜词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