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师挤进阳光里,重重一拥,转身就走。
“薛老三!”
薛老三道,“娘子,你以为你官人想去啊,大过节,我孤身一人,漂泊海外,这个凄风惨雨哟。”
聪明机变绝世无双的无敌机灵鬼薛老三,遭遇此种问题,浑身如坠冰窖,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在这一刻死绝,讷讷无言,连脑子都僵硬了。
次日一早起床,苏美人没事人一般,榨了果汁,帮着薛向一块儿布置了餐桌,伺候罢小的们吃了早饭,薛向载着一家人去了趟故宫,吃了全聚德的烤鸭,东来顺的羊肉,傍晚六时许,返回家中,收拾两件衣服,寻个空当,便自出门,他不喜欢凄风惨雨的别离。
薛老三的笑容在阳光里,苦涩至极。
薛向体谅他心情,不以为忤,道,“这样吧,我给那边打个电话,跟那位陈副总说说,就说我最近事情太多,来不了,让他同意咱们这边另选贤能。”
刘国正、邝春亭俱是苦笑不得,你以为你是谁呢,你说换人就换人,真能人家海外大石油公司的高层,也是你一个副厅能使唤动的。
薛老三一跃而起,跳下床来,便窜到了门边,将门打开,关上,抱着倚在门口睡眼惺忪的小家伙,狠狠在她额头嘬上一口,朝厨房窜去。
从苏联飞来的华海油派驻团队,已经守在候机厅多时,远远地朝正通过安检的邝副总等人挥手。
就在这时,叮铃铃,电话响了。
柔柔静静的夜,温温暖暖的房,薛老三正无底线地卖着萌,苏美人毫无征兆地,绣口一张,吐出雷霆霹雳来。
吉人自有天相这句话,真真撞在了薛老三身上,这泰山压顶的危机时刻,小家伙突然在门口喊了起来。
眼见着就要顺利完成谈判,陈副总的海事电话忽然响了,陈副总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变了腔调,说刚刚接到消息,此事还得再议,美孚那边出了问题,新拆下的机器,装运时,在海关给卡住了,需要得力人员去操办。
“出国?这不行不行,我家的情况,您二位也多有了解,伯父不在家,就靠着我一人操持这一家老小,我这一走,他们怎么过年?”
想来也是,若是这次的事,真让他一个电话就摆平了,那以后,他就甭想消停,能者多劳嘛。
但今次,不知哪根筋不对,她忽地就想到了柳莺儿的存在,想到了薛向此去,柳莺儿可能跟过去。
乔老总已经懒得管陈副总玩命吹薛向了,火烧眉毛了,自然是陈副总说啥是啥,别说要薛向了,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乔某人也得想办法去弄。
两人不言不语,他紧紧抱着苏美人,轻轻抚摸她的背脊,哭着哭着,苏美人便睡了过去。
知道薛向的脾性,她特意在此处截他。
赶到机场时,邝副总和随员们已在候机厅眺望多时了,瞧见他来,自有一番埋怨不提。
薛老三头摇得如拨浪鼓,柳总裁胡闹,他可不能跟着起哄。
苏美人幽幽说道,心下大苦,修长的玉手不知觉间,伸进薛向睡衣里,覆在了左侧胸大肌上。
苏美人倚在门前的老榕树上,笑着道。
“大哥,我渴啦,要喝蜂蜜水!”
这下,薛老三再也装不得死,赶忙伸手来抱她,却被她重重一下打开。
邝春亭急了,“薛向同志,这次为的可是国家大事,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每个人都该尽自己的义务,何况你还是党的高级领导干部,怎么能因私废公?”
华石油乔老总这个气啊,连夜飞到了苏联,在机场就将那位前来接机的负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直接一脚踢回国了事,连负责人的那位在经委正得志的姐夫的面子也不肯卖了。
乔老总亲自出面了,盛世能源这边,自也不好太拿架子,主事的陈副总亲自出面了。
乔老总一个电话直接挂到了姜办,歌洋同志正好分管能源,海外扩展正是歌洋同志的得意手臂,姜办接到电话,不敢怠慢,立时请示了歌洋同志,歌洋同志当面就下了批示,要求不惜一切代价,配合华海油工作。
与此同时,他也不愿给出肯定的答案,伤害眼前这个至爱自己的女人。
入得他怀抱,苏美人反倒越哭越凶了,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美人道,“谁跟你告别,你不觉得你这次出国,忘了些事儿么?”
其实,她潜意识里,根本无时无刻忘记掉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