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向问天如是试试探探几次,叮叮叮叮,电话先是响了,向问天立速接过电话,沉声冷道,“我是向问天,有什么事?”
向问天真是太诧异了,这般情形用李商隐的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来形容也一点不过吧。
向问天长叹一声,将茶杯放下,折回座位,取下挂在腰间的钥匙,将办公桌左侧的抽屉打开,取出一份文件,又拣出一个绿色的小本,翻开扉页,上面露着一串数字和一个名字,很容易便能辨别那数字是一个电话号码,至于名字,也亦是平常,普普通通的三个字“江朝天”。
还是薛向下德江后,连带着省一级层面也是风波不靖。
那样的师生关系,也就不值钱了。
原来,向问天方才询问夏允达,首长收到那东西没有,那东西正是指蜀中宜宾的特产,五粮原浆,而那首长正是江朝天的父亲,歌洋同志。
可偏偏薛市长这可大树背后依架的是座大山,便是树倒了,只要大山还在,大家这些猢狲就不愁没有栖身之地。
……
他话音还没落,薛老三便接了过去:“办不着的,变着法儿了也得办,谁叫咱们感情这么深呢。”
江朝天话音热情,毫无做作,听得向问天心窝子一热:“哪儿的话,冒昧拜访,是我打扰了,歌洋首长的身体还好吧,党校一别,已经快五年没见了,歌洋首长的渊博学识,音容笑貌,时时在我脑海中浮现!”
早些年,向问天在党校进修时,歌洋同志曾代过他们的“领袖思想”这门理论课,从这个根脚上,二人便有师生之谊。
黄思文暗里要咬碎钢牙,轻轻一拍桌子:“行了,我看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
如今,首长夹在蔡、蒋中间,是左右为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罕见的,常委会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不少人甚至都拿眼盯在自己的手腕处,看着滴答的修长纤细的秒针,如时间女神舞动的裙裾,一圈圈转着,带走着极少被人察觉并珍惜的光阴。
他话音方落,电话里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问天部长,您好,我是江朝天呀。”
“您好,您好,问天部长,抱歉啊,我也是才偶然翻阅来访记录,才知道您派人来过,隔了这么久才给您回电话,实在是抱歉。”
如今,他就是薛向的分身,薛向说什么他应什么,罕见的,黄思文也没有出言反,只抬眼深深看了薛老三一眼,便镇定地盯上了手表。
这大概就是衙内的光环吧,轻而易举,便是绝大的助力。
若说薛市长只是普通的市长,他这颗大树倒了,大家这些倚在树身上的猢狲,尽数散去也就完了。
是以,薛市长走有走的安排,不走有不走的计较,反正大家上了他这条大船,赶都甭想赶下去。
当然,这种师生之谊,完全取决于上下级之间的共同意愿。
如此,向薛市长讨些注意,就显得必要而迫切了。
仔细想想,夏允达也不禁心中叹气,首长的确有为难的理由,眼下德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省委层面亦是刀兵渐起。
夏允达知晓这是首长又在思考难题了,是以,他清洁卫生,整理桌面,冲茶续水的动作也越发小心了。
这不大的敲门声,好似挥动的巨锤敲打在众人的心房上,不待古锡铭将门打开,德江的副市长陆振宇,推门而入,劈头盖脸便道,“报告周书记,大喜讯,特大喜讯……”
可时下,方不过下午两点半,离首长回家还有三四个钟头,眼下都已擦拭到了第六次了,足以证明首长心中烦恼到了何等地步。
同样的答案,夏允达不止回答了三遍。
夏允达看了看表,向问天的这次擦拭已然持续了五分多钟了,他生恐首长久思劳神,便端茶上前,打断了向问天的忧思。
黄思文这派的人急于知晓活土匪调离德江这个戏法到底是怎么变得,更迫不及待的是想要跟黄大市长靠拢,商讨酬功分赏事宜,毕竟大家伙儿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你黄市长打天下,如今坐稳了天下,难道不该分功酬谢自己这些忠臣大将么。
而薛老三这派人,却是急于想知道,薛市长到底是走是留,毕竟看薛市长方才在会上的镇定劲儿,哪里像是打了败仗?
时间走了一分三十七秒,咚咚两声门响。
金钱龟置在一方深红色的条案上,龙头直对正门,不经意,便能让人觉出此间主人求吉避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