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道,他话音方落,宋主任一酒瓶子便朝薛老三砸来,薛老三轻轻一晃,便闪避开来,酒瓶应声而落,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宋主任喝了点儿酒,正胆气冲天,闲得蛋疼,薛老三这一撩拨,他便待捋起袖子,给薛老三个好看。
“曾老哥,这是你闺女,方才听她说还有弟弟妹妹,怎么,你家仨孩子?”
薛老三笑笑道,“曾老哥,姓宋的是你们村什么干部,就算是村支书,也不带这么横的吧!”
“我想上学!”出人意料,小女娃搭腔了,说完,小心地瞥了仲曾旺财一眼,飞速地撇过头去。
薛老三摇头苦笑,只好也跟上前去,一手夹过两包,快步跟了过去。
“来来,你坐外面,靠窗吹风!”
“曾老哥,走吧,别理他,我还有些事儿问你哩!”
薛老三笑着摇摇头,挥了挥膀子,“没啥,闲久了,我正好松快松快。”
“啥叫贵庚,我叫曾旺财!”
曾旺财跳下车来,一拍车门,便要走路。
方才见曾旺财喊那醉汉宋主任,薛老三以为这家伙是村委会主任,转念一想,按村民的叫法,只会叫村委会主任村长,而不会叫什么主任。
化肥一包是不重,但也有五十来斤,寻常壮汉搬起两包,已然很吃力了,可这家伙用胳肢窝就夹起了四包,这等力气,宋主任自问还是没见过了,不敢上去触这眉头。
屋内十分杂乱,倒是院子还算齐整,瓜果满架,鸡鸭成群,先前回来的小女娃,正在给两个更小的娃娃分薛老三那大块麦芽糖,许是糖块太过坚硬,小女娃拿了个剪刀,挣得小脸儿通红,也不曾切下丁点,急得满头大汗。
很快,曾旺财便被薛老三追上,待瞧见薛老三一下子夹了四包,曾旺财唬了一跳,“我里个天爷,大兄弟,你好大的力气,怕是快撵上咱村儿的吴老二了,看你生得文文静静,没想到挺有膀子力气!”
曾旺财放下肥料,凑到薛向近前,掐着声道,“大兄弟,可不敢大声,他娘的,这姓宋的是村里的政法委主任,他姐夫是乡里的乡长,在咱大树村,这姓宋的比书记还横,你可别跟他起横,强龙不压地头蛇,算是老哥连累你了!”
“老哥,您贵庚啊!”
“我还有个姐姐!”小女娃抢道。
挨了骂,薛老三也不着恼,没奈何,谁叫官员这个群体中,确实出了坏份子了,常言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你这话说的,难不成还能强买强卖?”
薛老三真是吓了一跳,眼前这汉子脸上皱纹深得如凿刻的一半,说是五十岁也有人信,未曾想才三十出头。
曾旺财撇撇嘴,不知怎么作答,憋了半天,说道,“咱家丫头不爱上学!”
“我问您多大年纪!”
曾家宅院十分破旧,左边部分是砖瓦屋,歪歪斜斜地,似乎随时便要倒塌,仔细看去,堂间的房梁位置,用三根碗口粗细的杠子顶了,右边那半部分似乎已经坍塌过,竟是土房子,一半砖瓦、一半土屋的房子,薛老三倒是头一次见。
“三十五,咋,看我显老?没招儿啊,庄稼汉子,家里吃饭的人多,能不老嘛!”
“曾老哥,走吧,不过是个村痞,兄弟在政府里也认识几个干部,咱用得着怕他!”
说话儿,曾旺财便将车厢打开,扛起两边化肥,哼哧哼哧,便朝仓库挪去。
十多分钟,一拖拉机化肥便卸了个干净,薛老三本欲告辞,去大树村的田间地头转转,曾旺财死活不放人,硬拽着往家去了。
小女娃摇摇头,也不坐下,许是听进了薛老三的话,将兜里的麦芽糖拿出来,捧了在窗口位置吹风。
“操,哪儿的家伙,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信不信老子立时就把你绳起来!”
“没事儿,挤挤,挤挤,哪能让孩子站着。”
小女娃七八岁模样,大夏天的,穿一件几步合体的外套,捂得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汗湿一片。
“现在咱德江的六年义务教育,不是免了学杂费么,孩子没文化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