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德江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大干快上,把经济拉得飞起来。而要搞好经济,关键是在选贤任能,谁是贤能呢?毫无疑问,是那些已经在经济领域做出过成绩、证明了能力的同志。这位同志是谁,相信不用我说,大家心里都有杆秤,不错,正是薛向同志……”
可他偏又不好反驳,的确,如今的德江财经大权还在薛向手中,更悲催的是,这一切都是他黄思文求着薛向交出去的,为此,还立了字据。
黄思文盯着周道虔,眼中烧着火焰。
解散常委会,是属于书记的职权,黄思文擅自解散会议,就是越权!
说着,黄思文作了个“请”的手势。
周道虔不急不徐从荷包里掏出包小熊猫来,抽出一根点上,随即将烟盒抛上了桌面,示意众人自取。
是的,他有些迫不及待了,薛向跳出来,已经被他黄市长的大巴掌扇下去了。
此刻,僵尸骤然发言,语气冰冷,阴风阵阵,话出口来,好似裹挟着冰渣。
“这个,这个……”
孙明有些不耐烦了,以他沉浮宦海数十年的直觉,隐隐感觉到若是再让会议拖下去,大好局势,没准儿会有倾覆的风险。
黄思文迅速拎清了轻重,几乎是梗着青筋,才道出这番话来。
“当前德江的主要矛盾是老干部的住房、医疗等待遇问题么?是治安败坏,农村黄赌毒泛滥么?我看不是!归根结底,还是经济发展滞后和人民群众对富裕生活不懈追求的矛盾。要解决这个矛盾,根本手段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换句话说,也就是搞好、搞活德江经济。”
“行了,会开到现在,议题基本走完,还有没有同志有什么议题,如果没有,那就散会吧!”
半只烟抽罢,他终于开口了,“方才的会议,我仔细听了,略去农村经济工作会议不提,我对先前同志们的意见提几点看法。”
的确,周道虔抓住了程序漏洞,狠狠抽了黄思文一耳光!
咔嚓!
可再是憋闷,周道虔翻脸不认人,黄思文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首先,我是不同意挂职江方平、解职蔡国庆的!先前黄市长以及赞同黄市长意见的同志们的主要意见,无非有两点,要么是江方平没有财经领域的工作经验,要么是蔡国庆履职不力。但是我请同志们跟我再学习一遍领袖的矛盾论,领袖在矛盾论里,已经明确指出了,解决问题的关键,似要分清事物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要善于抓住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
若是他按部就班,谨慎行事,哪有今日被周道虔拿住话把,狠狠敲打的倒霉事。
今日的周道虔有些憔悴,金丝眼镜的笼罩下,胡子拉碴,一件原本得体的衬衣,也显得宽大了不少,长长的下似往常那般扎进腰里,而是松松散散地吊着。
周道虔哪里知道他这点烟的举动,已然晃瞎了无数双眼睛。
今次的会议,简直就是奇峰迭起,诸怪皆来,恐怕党史也没有这种散会了接着开会的新鲜事儿。
周道虔慢悠悠地抽了几口,清淡的烟气,在水晶灯的交汇下,染成了金紫,清淡的香气熏陶着周道虔的大脑,振奋着他的神经。
孙明、顾俊明一伙儿已然先笑开了,乐呵呵地收拾着案头,更有甚者,大声约着散会后去何处小酌,一派得胜过来的愉悦场面。
“怎么,周书记还有什么意见?”
按照周道虔的理由引申下去,只要薛向同志认为合适的同志,都可大用,谁叫薛向同志得用了,谁叫现在德江的经济全靠人薛向同志撑着呢。
“我问是谁让散的会!”
说着,黄思文矜持地扫了眼四周,说罢,便开始拾拣起桌上的文件,心中却忍不住微微震颤。
“批评?周书记言重了吧?”
整个人蜷缩一团,一场常委会下来,他这个书记好似隐形了一般,无声无息。
这会儿,周道虔不知死活,竟然又跳了出来,且一跳出来,就狠狠咬了他黄某人一口,令他痛彻心扉,这个仇,黄思文不报了,就算封王德江,他也会遗憾终身。
他等着周道虔发招,他真想看看周道虔这狗肚子里,到底存了几两香油。
眼见着黄思文就要收拾好笔本,准备撤退,一道清冷的声音袭来,“都散会了啊,谁宣布的散会!”
这一句句,像暴雨一般抽来的鞭子,抽得黄思文脸上无比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