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三的钓竿别致,鱼线也是惊人。
正因如此,孔凡高生怕在这最后的关头,云锦的那帮子人,不顾死活,又闹腾开了。
“首长,我的大首长,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吃鱼喝汤,您,您……”
就在这时,一直在主席台中央左侧一席就坐的孔凡高接过话筒,开声了,“同志们,黄主席的讲话,发人深省啊!大会进行到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团结的,奋进的,成功的。接下来,就是咱们这次会议的重中之重,选举的环节。在这个环节进行之前,我想再强调三点。”
一听到“云锦”两字,孔凡高的酒劲儿就醒了,急匆匆奔了过去。
十余条鱼入锅,大火炖了半拉钟头,鱼汤化作牛奶一般的乳白,薛老三撤去篝火,伸手折断两根松枝,在火上微微炙了炙,便作了筷子,伸进了锅里。
可见鬼的是,这湖里的鱼好似中了邪一般,极是钟爱薛老三这不带饵的鱼钩。
也正如此,薛老三才似有了鱼瘾,一连三天,小事不管,大事不问,抛却一切,日日来此垂钓。
可以说,这般钓鱼,对薛老三来说,才是真正的趣味。
薛老三的钓具很独特,鱼竿儿很短,不过三米余,小指粗细,是尚见青绿的翠竹制成。
到得地头,薛老三寻了块靠着青松的方石坐了,也不见他将钩上饵,随手一挥,鱼线洒出道完美的抛物,便坠入了潭心。
就近寻了颗枯萎的老树,劈手折断粗壮的枝桠,置了柴火堆引燃,便又将那黑锅入水,翻洗片刻,舀起大拌锅清澈的潭水,便架在了火堆上。
不说别的,光是鱼钩如水,要感悟水势,湾流,分辨不同鱼种的体征,劲力,无一不是高难度动作,无一不要求,沉浸心神,神思合一。
“去市委?去市委作甚?”
鱼钩入水,他便能通过手里紧握的鱼竿,沉心浸神,仔细感悟潭水微弱的流势,只须片刻,鱼钩周围的动静儿,便被其完整的掌握。
仔细说来,在这样一个永远讲究鲜花着锦,伟岸光正的,孔凡高这番杀气淋漓的话,实在太不合时宜。
……
说邪门,也非什么灵异事件,不过是薛老三用了“劲流周身,法御万物”的国术神通。
若不是孙林孙主席跑得快,估计得死在当场,饶是如此,他孔某人赶到时,孙副主席也正在保卫人员的护持下,满地寻他那颗镶金的假牙。
俱是巴掌长的鲫鱼,肥大异常,条条俱是七八两左右。
云锦湖东南角,西去百二十米,是汪十余亩大小的水潭,潭水幽深碧绿,水草丰茂,入眼便知,是极佳的鱼家蟹所。
薛老三指甲轻划,鱼肚便似被最锋利精准的手术刀裁过,分裂开来,大手入鱼腹,轻轻一掏,鱼杂尽数而落。
一条也就罢了,一连十余条鲫鱼出水,且是被这无饵无漂的鱼竿钓上来的,谁见了都得道声邪门。
上午的阳光很好,薛老三起了个大早,没吃早餐,便背着钓竿出门去了,这几日,他似乎染上了钓鱼的爱好。
“第一,是纪律,同志们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同志,可以说都是身经百战,久经考验的,希望同志们在大是大非面前,要行得正,站得稳,关键时刻,和组织站在同一条线上。”
众所周知,野生鲫鱼,滋味鲜美,却生长缓慢,长到半斤就极是不易,似这种七八两大小的,已经算是野生鲫鱼中的极品了。
但是,孔凡高不得不做这番强调。
只须细细分辨水势,熟悉体征,鱼钩追去,宛若飞箭,直直插|进鱼嘴,无须鱼饵,自能将鱼甩上岸来。
戴裕彬满脸不耐,伸手便来拉薛向,“我说首长,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能静下心来钓鱼,走走,马上去地委,不,去市委。”
之所以如此,还不是因为这两天的情况,实在是太不妙了。
薛老三笑道。
吃着鲜鱼,品着鱼汤,对着清幽碧潭,沐着湖风,薛老三没想远在百里开外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选举,脑子里念叨的却是,今次的鱼似乎煮得有些老了,若是再早三年分钟撤火,鱼肉想必会更嫩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