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高挥挥手，“薛助理如何，我才懒得管他，我是在替蔡书记担心，所用非人啊！”

“……”

但见他笑道：“小宋，想必你定是胸有成竹，那就别卖关子，替我老头子画赞一二，你也知道这一晚上折腾，到这会儿，我脑袋还是嗡嗡的呢。”

暗瞥着孔凡高的动作，宋昆几乎肯定孔凡高之所以大冷夜的不回家，而返回办公室，为的就是这只保温杯。

在接待上，下了极大的功夫，行署后勤这块儿，可以说是全线动员了。

摩挲着保温杯上的凸凹不平黑色蒙布，半晌，孔凡高的心绪才安宁下来。

就在方才，孔某人还百愁郁结，不得消解，现下，宋昆方出两言，便一结开，百结开。

攸的一下，孔凡高眼睛亮了，宋昆的话，旁人听着迷糊，他这当局者焉能不知何指？

宋昆自是连连谦逊不提，谦虚罢，又道，“领导，不知道您心中有无定计！”

却说，黄思文出得门后，径直上了车，不顾周道虔，孔凡高的挽留，轻轻点了下头，司机一踩油门，桑塔纳咆哮一声，便蹿了出去。

有道是“无鱼虾也好”，卫阿姨勉强调整了心绪，转换了目标，准备好好考察考察这黄处长，结果，兜头就被姓黄的送这么大一“惊喜”。

每到年关，乡民无钱无肉，云锦湖那就成了最醒目的攻击目标，几乎每年的年关前夕，都会爆发抢鱼大战，地委几乎是蒙着头，闭了眼，装看不见，才熬过那几天。

“谁上赶着了，谁倒贴了，谁不要脸了，你胡说什么……”

孔凡高一连用了三个好字，激动异常，“小宋，用句戏文，你就是吾之子房啊！”

这句话，别人或许难以理解，孔凡高在德江官场混了近二十个年头，可谓一点就亮。

孔凡高倒非表扬，却是肺腑之言，几番他碰上迷障，都是宋昆帮着开解谜局，这可不是什么急智，而是真正的政治远见。

宋昆也不矫情，开门见山道：“也非是什么奇谋妙策，还是老一套，让张主任活动活动，让云锦的老百姓闹腾闹腾，毕竟，要让薛助理下去休息，这条路是最快捷，也最容易的，这不是快过年了嘛！”

若是寻常秘书和领导之间，自不好如此直白地相问，毕竟，这可是在问领导有无害人计划，虽是密室，也不得欺心。

可如今，姓薛的主政云锦，地委还有必要蒙头闭眼么？

“我胡说，好，就算我胡说，那我就说一不胡说的，明儿，你就给我相亲去，明年一定得给我嫁出去……你个死妮子是真害人不浅，瞒得我好苦，害我豁出老脸，颠颠儿求关系，把你调到云锦来，结果，结果，就是让人来撕我这张老脸的？”

孔凡高摆摆手，“薛向不过小丑跳梁，最多只算疥癣之疾，算什么大干系。”

不过，这会儿，宋昆倒是没功夫对那只保温杯下功夫，取过暖水瓶，快步上前，给那只保温杯注满，宽解道：“专员，今晚的事情，非战之罪，实在是邪门儿，谁能想到薛助理连麻将都打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呢。”

是呵，蔡书记虽没说过要拿活土匪如何，往明处想，是人家心胸宽广，格局太大；稍稍阴暗一些想，蔡书记不是不想对活土匪出手，只不过己身级别太高，不好直接下手，可并不代表蔡书记不愿看活土匪倒霉。

越想越觉有理，退一万步想，即便蔡书记真没想起收拾活土匪，自己这儿收拾了，蔡书记看在眼里，也绝对是乐见其成的。

可宋昆和孔凡高之间的紧密，早跃过了这条界限，宋昆如此相问，孔凡高非但不觉唐突，反见亲近。

一念至此，孔凡高霍然开朗，多日烦闷，一朝扫尽，伸手拍拍宋昆，“小宋，你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好好干吧！”

这观众，明显是指那位西南一人蔡行天！

细说来，如今的孔凡高已然感受到了强大压力和不好势头，不论是周道虔给的，还是省委那边来的，当下，能助他翻转局势的，恐怕只有那西南第一人蔡行天。

人总是这样，再猛地被夺走了鲜艳甜美的水蜜桃后，再猛地给塞回个黄金大鸭梨，这心里的失落和惆怅，总能被抵消不少。

宋昆道：“小丑跳梁不假，可除之，能娱观众，没准能曲线救国！”

“那是您自己折腾的，我可没求您，要相亲，您自个儿去，我卫兰还不至于到嫁不出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