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阿姨客气几句,便退了开去,留下卫兰和晓芳作陪,桌上除了周道虔,孔凡高外,古锡名,宋昆两位大秘也上了桌,六男二女恰好将一张八仙桌占满。
卫兰恼极,下脚便冲薛老三大脚去了,不成想,小脚却被那坏家伙双腿夹住,唬了她个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动弹,生怕这浑人又不管不顾,做出更放肆,羞人的举动。
却说,周、孔二人邀请黄思文去地委,可黄思文此来哪里是为和德江这帮官员打关系的,分明就是来拜见岳母大人的。
薛老三纳口不言,闷头饮茶,目光淡定地集中在手上的报纸上,一片心思却搅如乱麻。
一句老黄,分明就是在往他黄某人这自诩青年显贵的金字招牌上泼粪嘛,更恶毒的是,无形中,将他黄某人和卫兰同志的年岁之间的鸿沟给刨了出来,显露人前。
不说别的,光是想找蔡书记汇报工作,都得问黄思文蔡书记何时有空,蔡书记何时心情好,及至蔡书记下地方,黄思文这关不捋顺了,轻轻丢个小鞋,就够周、孔二人喝一壶的了。
不过,他嘴上如是说,心中却着实咯应,咯应的原因自然还在那英俊得不像话的小子身上。
这愤怒看似没由来,其实,薛老三清楚是为什么。
卫兰也看得暗自着急,暗暗伸脚在底下踢了踢他,可后者恍若不觉,依旧埋头大吃二喝。
喜的是,姓薛的这般大吃二喝,更饿死鬼投胎一般,既没礼貌,又无教养,先前是高看他了,这等粗鄙之人,怎能威胁到自己。
“是啊,云锦草创,实在艰辛,男同志都有顶不住的,女同志就跟别说了,道虔同志,我看还是把卫兰同志调回地委吧,行署办公室还缺个副秘书长呢。”
二位现管的官老爷要进门,卫阿姨再不欢喜,也得忍了,毕竟,现在他男人不在了,这地委大院住得也有心虚,且如今自家闺女还在人手下做官,怎好拒绝人家入门。
既是饮宴,怎可没酒,况且是官场聚会,自然更少不得这杯中之物,好在卫家两代为官,虽然落败,家中于烟酒一路,却是储备多多,开席当口,古锡名,宋昆两位就在晓芳的指引下,搬来了一件十二瓶五粮液,勉强够了档次。
原本这二位之所以准备礼物,还是以为蔡书记来卫家拜访了,自不好空手前来,现在倒好,蔡书记没来,这礼物也没白费。
说来,这番言辞,孔凡高,周道虔异样客气,似乎有些不正常,毕竟这二位可都是省委委员,正厅级实权领导,黄思文不过是正处级处长,二人似乎用不着对其这般客气。
黄思文不愧是大秘出身,遇到什么事儿,什么话,都能游刃有余地接场。
周道虔送人情,孔凡高自也不甘落后,他更是直接,一句话就要定了卫兰的去向。
“呵,这倒是稀奇了,难不成你薛向同志敬的酒里有毒?”黄思文冷道。
周、孔二人各自从古锡名、宋昆手里接过大盒小盒的礼物,便在卫阿姨的引领下进了大门。
他这边吃得热火朝天,另外几人就像看怪物一般瞧他,周道虔更是气得老脸发青,心里直骂“小王八蛋是自打下生就没吃过饭”。
而厅间四位,周、孔、黄三位谈笑风生,走着最正常的官场交际,薛老三一人闷了头翻报纸,该抽烟抽烟,该喝茶喝茶,丝毫不觉尴尬不说,竟还有几分自得自乐。
周道虔接过晓芳递来的茶水,就卖起好来。
卫兰定定瞥了薛老三一眼,“谢谢二位领导的关心,我从省里调到咱们德江,就是奔着最苦的地方去的,我姑父曾经教育我说,越是艰苦的地方,越容易出成绩,再说,我刚才从省里调动工作关系,暂时也不好再腾地方,所以,我暂时就不给领导们添麻烦了。”
从这个角度讲,二人称呼黄思文二号首长,绝非戏言,真论实权,此人哪里是处长,便是寻常副省长都比不过。
可实际上,绝非如此,周、孔二人称呼黄思文客气,那是有道理的。
黄思文显然是卫兰叫来的,来意何为,他也清楚,其实,黄思文踏进门来霎那,他的心情便由初入卫家门的忐忑,化作了愤怒。
周道虔,孔凡高双双愕然,看向黄思文,显然,这二位不好接茬儿了,送人情,当事人不愿意收,强送没准儿成仇。
怒的是,薛老三张口就是一句“老黄”,噎得他黄处长差点儿没昏死过去,想他黄某人入仕这些年,就没被人这样叫过,地位比他高且年纪比他大的,一般都是“小黄”或者“思文”,地位不如他的,要么是“黄处”,“首长”,“领导”,这“老黄”一词儿,他这半辈子都没听人叫过。
又过十来分钟,晚宴终于开始了,不愧是卫家三口忙活了数个小时的,真弄出了一桌大餐。
“还是卫兰同志有觉悟,现在很多干部就是缺乏这种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觉悟,我们都该向卫兰同志学习啊!”